第六章 你要去仙人谷,对么?

    闻听女孩轻细的声音，秦道生如石雕般的身体终于微微动了一下。此刻，吹了好一阵湖上的风，秦道生冷寂的心已然淡了不少。他转过身来，淡淡地看向花灵儿，看着她在湖风的夜色中显得异常单薄而有些萧索的身影，秦道生心下陡然一动，仿佛是看见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短暂的画面在眼前一闪，秦道生有些恍惚，再看向花灵儿之时，他多年坚硬的心顿时一软，语气也难得的带了一丝暖意，轻言道：“不用谢……我还要谢谢你和花爷爷让我上船呢……”

    “嗯……”花灵儿轻应一声，却不再说话。船头上再次恢复了寂静。

    船依然在缓缓地行进着，船篙划水的声音，轻哗作响，在这寂静的夜中，分外令人宁静。不知过了多久，看着夜色的花灵儿再次抬头看向秦道生，轻细的语声中，似乎多了某丝灵性：“秦道生……你要去仙人谷，对么？”

    突然的话语，让秦道生心下一跳，然后有些惊讶地看向黑夜中这个近在咫尺的消瘦身影。直觉告诉他，女孩单纯的话语中，似乎透着某丝灵慧，直接说中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但他想想之后，心下却又了然，暗想刚才自己向花老人询问了那么多关于仙人谷的事情，女孩能猜中自己的真实想法，却也不足为奇。但想到是一回事，要不要告知却是另一回事，秦道生并不想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别人，尽管他已经对这个有几分像以前的他的女孩，有了几分好感。

    秦道生明白，这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等船靠岸，几人便会各分东西，因而自己要做什么，没有必要告知。秦道生想了想，笑道：“仙人谷那么神奇，我确实想去看一看。”

    “……”花灵儿没有马上接话，显是秦道生敷衍的话语，有些伤到了她的一片热心。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幽幽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到仙人谷里面去的……”

    “……”

    女孩有些黯然的语气，让秦道生心中有些不忍，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之后，他才轻言道：“我要去找我师父和我姐姐……”

    “你师父和姐姐，是画像上的那两个人吗？”花灵儿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对于她能一下就想到自己的师父和姐姐便是近几年被通缉的两人，秦道生心下有些惊异，但他也没有多想。既已打开了话头，秦道生索性也不再隐瞒，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自离开南海郡之后，他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人分享自己的过往了，此刻难得遇上一个与自己颇为相像的人，纵是萍水相逢，好好说上一次，也能释放自己的情怀。

    他真的很想没有负担的与人说说话，这样他才不会感到那么孤独。而眼前的这个女孩，似乎是个不错的倾述对象。

    于是，他把他小时候与爷爷生活的点滴，与姐姐和师父生活的点点，慢慢地说了出来，语气中满怀思念。他没有说坏事，因为他本身就不想忆起那些令人悲伤和愤恨的记忆，以影响他此刻难得宁静的心境。

    花灵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似乎也能随着秦道生的述说，去感受他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记忆。不觉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憧憬和温情。

    “秦道生，你一定可以找到你的师父和姐姐的……”花灵儿细声说道。她没有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秦道生会千里迢迢出来寻找师父和姐姐，在她心中，隐隐能意会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她却似乎能体会到秦道生心底的那些不愿多说的痛楚一般，很有默契的选择不去触碰。

    “嗯！”秦道生温言一笑，内心却有些萧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师父和姐姐……”想到师父和姐姐去了那个神秘的仙人谷，秦道生心下希冀间，却也带着说不出的不确定感。他转头看向了暗黑的湖面，闭口不再多言。

    花灵儿显然精神不是很好，听秦道生一番述说之后，尽管她心下有些温暖和憧憬，但她面上却早已爬满了疲惫的神色。不过，她显然并不想回到船篷中，与楚凌两人同处，因而她便在这处船头，和衣躺了下去，很快便入了梦乡……

    秦道生知道花灵儿已经睡了过去，但此刻的他却没有什么睡意，而且，此刻心情比较安宁的秦道生，却是记起今日未做完的功课。每日早晚的练功，那是他这些年来必不可少的，这些功课，自然便是对心意枪和感知功诀的修习。

    坐在船头，运行了一遍心意枪的真气之后，秦道生便又开始宁心静气，练习起了感知功诀。随着功法的运行，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如往常一样，他依然在体外感知到了如汪洋一般的元气，但在自己的体内，他却只能看见一条仿若游丝的气流，在缓缓流动。

    没有任何意外的，他体内的这条仿若游丝般的气流，在遇到那团仿若虚无般朦胧的紫霄灵海之后，便即被吞噬，消失无形。

    ……

    不知何时，秦道生也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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