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在这两位大人物谈笑风生中,武昌前线,一枚红色信号弹拔地而起,江面上顿时杀声震天,数百艘小船争先恐后的冲向对岸,那种声势,只能用“排山倒海”来形容。
呆在前线督战的黄兴见此情景,不禁面色惨白,都顾不上指挥了,径直返回武昌城中,找到宋教仁,低声对他说:“武昌守不住……绝对守不住……”
宋教仁同样面色发白:“这可如何是好?”
黄兴说:“没别的办法了,退往九江吧!”
历史上,革命军与北洋军血战的时候,南方各省群起响应,各路援军源源不断开赴武昌,与北洋军反复拉锯,最终在武昌与北洋军形成了隔江对峙的格局。但现在不一样了,北洋军所表现出来的凶残的战斗力把各省督抚都吓得不轻,江西、湖南、广东、四川等省虽然也起来响应,但都不敢大规模组织援军开赴前线,结果那点规模有限的援军被北洋军轻松击溃。现在北洋军已经占领了宜昌,堵住了四川革命军出川的咽喉要道,又占领了岳阳,湖南革命军沿水路开赴武昌的计划也宣告夭折了,现在的武昌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孤城,面对北洋军两个镇精锐的猛攻,摇摇欲坠。现在的形势就是,湖南、江西、安徽、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山西、四川、陕西……响应革命的省分不计其数,但援军却近乎断绝,这样的局面,未免也太尴尬了一点。
宋教仁眉头大皱:“武昌乃是打响第一昌的地方,一旦丢失,军心动摇,海内外支持革命的同胞也会大失所望,实在不宜轻言放弃。”
黄兴苦笑:“我何尝愿意放弃武昌?但实在是没办法了,部队连吃败仗,一点士气都没有了,援军近乎断绝,北洋军却在源源不断地南下,根本就招架不住!”
宋教仁说:“李思明呢?他那边进展顺利,连战连捷,已经打到南京城下了,能不能让他组织一支援军前来增援?”
黄兴无语:“隔了上千里呢,他再能打也不可能飞过来吧?”
宋教仁只能黯然长叹。
此时,北洋军第一梯队已经冲上了渡口,革命军知道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拼死抵抗,将手中所剩不多的弹药泼水般泼向北洋军,北洋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北洋军更狠,直接趴在渡口,让军舰对着革命军的阵地开火,让炮弹越过他们的头顶落到革命军的阵地去,将革命军炸得血肉横飞,然后挺着刺刀冲上去肉搏……整个渡口变成了血肉磨坊,双方都在拼命往这个方向投入兵力,双方的兵力都是整连整连投进去,整连整连的变成死尸或在血泊中挣扎哀号的伤员。两军搅在一起,机枪大炮都失去了作用,肉搏成了最为普遍的现象,战斗变得空前的血腥和残酷。
残酷到什么地步?
残酷到黄兴一连向渡口派出了七个连的增援部队,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地步。
肉搏战革命军同样占不到便宜,因为北洋军的士兵都是北方人,天生就比南方人要高大健壮,北洋军的待遇在清军里更是独一份的,营养充足,体力自然充沛,更师承德国陆军,有系统性的白刃战训练,在白刃战中自然很有优势。这几条革命军一条都没有,身体素质不如人,格斗技巧不如人,组织调度更不如人,有的只是一腔热血,一腔为了这个国家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死的革命热情。精神的力量确实是非常巨大,但并不是没有极限的,显然,革命军现在就已经达到极限了。随着北洋军第二梯队源源不断投入战场,渡口防线开始崩溃,大批革命军士兵逃离战场,北洋军架起机枪向他们扫射,他们后背中弹,成片倒下,鲜血染红了江水。
武昌城已经危如叠卵。
但是,清廷这边也并非全是好消息。比如说江苏那边就糟糕透顶,从黑衣军起兵以来就没有过哪怕一个好消息了。在北洋军节节胜利之际,四川那边又发生了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四川资州发生了哗变,总督端方和其弟端锦被杀,人头都给割了下来。
端方是晚清重臣,在皇族内阁中算是比较能干的一个。今年九月上旬,成都官兵镇压保路工人,引发了血案,四川局势濒于失控,清廷免了总督赵尔丰之职,让端方接手,试图稳住四川的局势。没想到他不仅没能稳住这个西南大后方,连命都丢在四川了。
对清廷来说,这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对袁世凯来说这不失为一件好事,消息传来,他立即下令北洋第六镇从宜昌出发,直扑四川————抢地盘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