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另有其人（十五）

    李倩死亡之后，刘志刚再没有回到自己在星光小区的那套租住房，而是回去和肖瑜住到一起，恢复了夫妻状态。但是，刘志刚仍然时常以加班的名义，住到自己公司的办公室，夜不归宿。

    会议结束后，刀俊和文涛就去落实刘志刚的行踪，发现这天晚上他就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办公室。

    为了贯彻陈海不打草惊蛇，尽量秘密进行工作的原则，刀俊和文涛没敢去刘志刚的办公室，也没敢将刘志刚喊到公安局。

    他们商量一番，忍痛花四百元在距刘志刚公司较远的四星级酒店“豪来登”开了四个小时的钟点房。

    之所以这样选择，不去饭店、水吧、酒吧之类休闲娱乐场所，首先，因为他们是一大早，当刘志刚在早餐店吃粥时非常突然地把他截住的，这些店铺还没营业。而且这些地方太过于开放。

    当然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刀俊和文涛也是充分考虑过的。如果刘志刚今天有什么重大的安排，他取消还来得及，而且早上一般不会有大事。

    还要，在这样一个相对密闭独立环境里，可以让刘志刚放松身心，打消一些顾虑。

    再之，这里确实可以做到避人耳目，谈话不被打扰。

    他们在刘志刚吃完早点，正要擦嘴的时候，向他表明了身份。刘志刚大为震惊，惊惶不已，完全意想不到警察会来找他的样子。

    刘志刚剑眉星目，一表人才，但是星星点点的白发，暗淡干燥的皮肤，浮肿的黑眼圈，早早出现的老年斑，却印证了很长一段时间来，他的工作和生活并非春风得意，一帆风顺，而是有太多压力和焦虑。

    到了酒店，落座后，刘志刚显得局促不安，有些焦躁。

    “李倩的案子，我们还想具体了解一下你和他的关系。”刀俊推推自己的厚框眼镜，深沉地说。

    “啊，你们知道我和她关系了，所以你们怀疑我？我早就想到你们会怀疑我，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刘志刚既焦急又迷惑，还带有几分对案件情况的关切。

    “不是怀疑不怀疑，也不是凶手有没有抓到的问题。人命关天，该调查的我们都要调查清楚。要给死者一个说法，给活着的人一个清清楚楚交代。”刀俊一脸严肃，加上黑色厚框眼镜，明亮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他左侧的脸上，整张脸就黑白分明，轮廓突出，显得无比庄重了。

    刘志刚看看刀俊，又看看文涛，正了正自己西装的领，一脸悲戚，哀叹着说，“唉，死也死了，说说就说说，你们要怀疑我也不怕。只是她的死和我真的无关，我完全不知情。如果从头开始说，就有点复杂了。”

    说完，刘志刚凄楚而无奈地望着刀俊和文涛，有长话短说的意思。

    “李倩的死与你有关没有关，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要用证据说话。而且就算和你没关，你说的也许能帮助我们破案。所以，能说详细点就详细点嘛！”

    从刀俊和文涛的角度出发，这个案子现在很复杂，所谓扑朔迷离，了解情况当然是越多越好，越细越好。说不定在别人认为的平淡无奇之中，发现些异常。

    “我和李倩是高中同桌同学，她人漂亮，文科好，尤其写得一手好作文，经常拿奖，是大家公认的才女。我精通数理化，篮球、足球打得好，在学校里也算小有名气。我们彼此暗地里倾慕对方，相处得默契，只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纸。”

    “我老家是我们省边境高寒山区，你们知道，那里的高考录取分数线低不说，还有加分。高二下学期，我爸妈就把我户口弄回那边读书。结果我如愿考上了北京一所著名大学，而李倩只被我们省一个三流的师大录取。”

    “就此，我们相隔何止千山万水，虽然我心里有她，她心里有我，但又从来没有挑明过，我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那时浅薄不懂珍惜，身边有很多女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寂寞，虽然时有想起她，但慢慢的也就少了联系。有缘无分！”

    “肖瑜也是那年考入北京那所大学，作为老乡我们很快认识。我读建筑系，她读外语系，在老乡之中我们郎才女貌，大家都说我们天造地设。”

    “尤其难得的是，我们都喜欢文学，喜欢诗歌，经常在一起讨论，写诗交流，感情很快升温，有了突破。”

    “回头想想，其实当时我是痴迷于她的漂亮和才情，还因为人在异乡的抱团取暖的需要，才和她谈了恋爱，并没有考虑性格和人生的价值取向。”

    “后来我慢慢发现我们不适合做恋人，更不能做夫妻，但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