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陆东平苍老的脸上一脸麻木,重重吸了一口旱烟,厚重苍老的嗓音像是被砂砾重重磨过一样。
“老三,待会儿吃完饭后你过去一趟,就说我病了,让老大媳妇拿半两银子和一只鸡过来看看。咳咳……就算是写了断亲书也还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要是不来,就是不孝。”
刘香花也不嚎了,一脸贪婪:“还有米面和肉,我可听说了,昨天那贱蹄子回来的时候买了可多东西,打老远就能闻见肉味,让老大家的多拿点。”
“好嘞娘!我一定客客气气地把大嫂请过来!”
陆正礼眉开眼笑地应了下来,眼里是和刘香花一般无二的贪婪。
肉啊,那可是肉啊,家里这个月还没见过荤腥呢!
吃过饭以后,陆正礼和赵红绸夫妻俩出了门,悠哉游哉地朝老屋那边去了。
刘香花回屋歇着去了,留下老二媳妇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碗筷。
屋子后面的猪圈旁,陆东平坐在墙角闷头抽烟,两眼空洞地看着陆正义拿了猪草喂猪。
父子俩各干各的事,过了好半晌,陆正义才沉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爹,明天我把文娘送回娘家去。”
陆东平吸烟的动作停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几声粗喘,抖着手将还没抽完的烟锅磕在猪圈的泥墙上,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哀。
“老二,爹现在是不是连你也管不住了?”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陆正义那张憨厚老实的黢黑面容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默不作声地喂完猪草,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小袋烟丝递给陆老爹,后者手抖得厉害没接住掉在地上,他没管,转身大步离开。
“爹既然身子不好,就少抽点吧。”
不知过了多久,陆老爹才缓缓弯下僵硬的背脊,像一只老得动不了的鹌鹑一样,慢慢捡起那只黑色的布袋,把整张脸埋进双手里,骤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悲恸。
报应啊,这是他陆东平的报应啊!
陆正义回了房间就给许文娘说了回娘家的事,女人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霎时变得跟死人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相公我求你别让我回娘家,家里还有一堆的活计,我要是走了娘一个人做不过来的……我求求你……”
“娘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回去躲几天清净,家里的活还有三弟媳做,累不着娘。”
许文娘听了这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的腿,还是不住求饶,试图唤起男人的怜悯:“求求你相公,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
“求我?”
不知道听到了哪个词,男人这才舍得施舍她一个目光,随后缓缓弯腰,铁扇一样的大手掐上女人脆弱的脖颈,那张一向老实憨厚的黢黑面容上有了裂痕,渐渐变成了一副阴狠邪恶的恶鬼模样。
“求我有用吗?许文娘,你现在知道求我了是吗?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我甚至想过把那个野种当亲生儿子养,只要你好好跟我过日子!……只要你能对大哥他们一家好一点……可是你干了什么?”
许文娘抖得厉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知道错了相公,我已经后悔了……”
“别这么叫我,我听着恶心。”
陆正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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