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呀,娘是过来人,你就听娘一句劝,男人就得调教,千万不能惯着,像你这样宠着惯着,还不得让那小浑蛋尾巴翘天上去?”
“嗯,娘说得对”,陆北依心不在焉地应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季怀幽身上,水田里淤泥多,他一下去就绊了一下,吱哇乱叫着往旁边一扑……
总算是知道昨天那一身泥是从哪儿蹭来的了。
她有些担心地转头问林佑娘:“娘,他这样,能下地干活吗?”
得!看来是白劝了!
“喏!那不干得挺开心的么”,林佑娘幽幽叹了口气,道:“人啊,这一辈子就活个精气神,不管是病了还是残了,只要把脚踩在泥里,精气神就断不了,人才能活得下去。”
“当初这小浑蛋出事的时候,我恨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我恨呐,我这么孝顺乖巧的儿子怎么就差点被姓梁的害死了呢?他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可是后来我带着儿子回来种地,时间久了我又不恨了。”
“恨有什么用?我就算是恨到吐血,姓梁的也不会掉块肉。”
她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眼神温柔地看向陆北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老天爷一直都是公平的,小浑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娶到了小北这么好的媳妇,而姓梁的蹲了三年大狱,妻离子散,天道轮回,谁也饶不过。”
“娘说得对,他会遭报应的。”
陆北依轻轻点头,乖巧垂眸,掩下了眼中的一缕寒芒。
报应吗?很快了。
季家和陆家的水田挨着,陆北依也看到了朱掌柜请来干活的那些人,和季怀幽不同,她一眼就看得出,那些人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老兵。
千飨客和军中有关系陆北依并不意外,能在这小县城里开这么大的酒楼,背后定然有所依仗,只是不知道这是京中哪位权贵的手笔。
当今的景仁帝尚武,除了直隶帝王的二十万叶家军,朝中有权有势的武将不在少数,所归党系各有不同,却一直被叶家死死压制着,无人胆敢蠢蠢欲动。
她所在意的是李轩是否知情?如果他一早就知道千飨客背后的主人是谁,那他当初接近季家母子的初衷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北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陆北依回了神,她回头看过去,见是陆正礼夫妇,便不打算多作理会。
陆正礼穿一身粗布麻衣,手脚上全是泥,显然是刚从地里过来的,赵红绸站在边上,眼神一个劲儿地往那一篮白面馒头上瞟,脸上的笑容谄媚无比:“亲家母也在啊,北丫头你也是,出门这么久回来也不说去看看你阿爷阿奶,就算是分了家,也不能弃长辈于不顾不是?”
“亲家母你给评评理,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这孩子这么死心眼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段时间这陆家三房又作出了不少幺蛾子,林佑娘现在看到赵红绸那张蜡黄的脸就倒胃口,心想着要说不孝谁能比得过你赵红绸啊。
“你们聊,我去看看我那傻儿子。”
她说着便站起身,重新下到水田里,赵红绸见了只当她不满意陆北依这个儿媳妇,眼神立马得意了起来,她往陆北依身边凑了凑,陆正礼也站到了另一边,两人皆是一副亲切和善的笑脸模样,却是把陆北依围到了中间,来者不善的意味分外明显。
“北丫头啊,你爷奶整日都念叨着你呢,你既然回来了就过去看看他们二老吧。”
陆北依没站起来,只是伸着胳膊腿儿侧了侧身,胳膊状似无意地搭在篮子上,眼神淡漠,只说了一个字:“滚”。
陆正礼:“陆北依!你这是不孝!信不信我把你押到官府去!”
陆北依冷冷勾唇,“只怕你陆老三没这个胆。”
“陆北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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