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三,等腿好了,你就去城里找个正经营生吧。红绸是个好媳妇,平哥儿和安哥儿还在念书,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砰!”
陆正礼像是被这话触到了什么逆鳞一样,铁青着脸色把碗摔在地上,眼神阴恻恻地盯着他,冷笑道:“以前爹是一家之主,现在大哥二哥死了,我居然成顶梁柱了?爹,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爹还记得刚才那臭娘们是怎么骂我的吗?我是个废物,可是谁把我变成一个废物的您知道吗?”
言及此,陆正礼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暗,里面的怨恨像是无数利剑直直插在陆东平的身上。
“是你和娘!是你们亲手把我养成了一个废物!”
从小到大,他什么活都不用干,连撒泡尿都会得到夸奖,负责干活的永远都是大哥和二哥,刘香花一遍遍告诉他,哥哥就应该宠着弟弟,哥哥赚的钱就应该全部给弟弟花,而他只要一辈子待在爹娘身边孝顺爹娘就行了。
“所以啊,爹和娘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死在我前面,否则……我就把二嫂和那个臭娘们全卖进窑子里去,再把安哥儿和平哥儿卖给人牙子!我要是活得不好,谁也别想好过!”
“你也别跟我说安哥儿和平哥儿是我亲儿子的话,那两个小兔崽子上了这么多年学连个屁都没考出来,白瞎老子那么多银子,卖了正好回本!”
听着这些泯灭人性的恶毒之言,陆东平恍惚间看到了当年那个白嫩可爱,一戳小脸就甜甜地冲你笑的小娃娃。
他在很小的时候也喜欢和老大老二亲近,为了等外出干活的哥哥们回家,一个人搬着小凳子坐在家门口,一等就是一天。
“我儿子死了。”
这是那天晚上刘香花自言自语了一晚上的话。
到底是从什么开始,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也死了呢。
陆正礼夫妻之间的矛盾日渐激烈,几乎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陆北依敲开院门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两人在屋子里互相问候祖宗十八代。
“北丫头?”
“阿爷。”
来开门的是陆东平,几天不见,他像是又苍老了十岁,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浑浊的眼睛迟钝地慢慢转动,颤颤巍巍地让开路,“进来吧”。
陆北依站在院子眼神平淡地环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当初分家的时候,她说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嫁妆,更多的还是为了银子。
就算是和父亲有关,她也不会对一个死物倾注太多感情,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北丫头,你二婶住在东边第一间屋子。”
陆北依抬步朝着东厢房走去。
推开房门,铺面而来一股难闻的气味,陆北依皱起眉头,没有关门,绕过桌子站在了床边,缩在床脚的人因为突然透进来的光亮不断大声尖叫,但在看清她的脸时,声音戛然而止。
“是……北丫头?你是北丫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