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闻言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屋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
难不成吵架了?
因为朱掌柜?
陆南巢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推那扇门,若无其事地进了厨房。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自己做大哥的凑上去不像话。
嗯!没错!就是这样,绝对不是怕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北依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离开的事,不过她没说是去战场,而是含糊地说要出一趟远门,离开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归期不定。
“大哥,过完年之后就把酒窖打开,水井里的水每个月只能取十天,剩下的日子就用酒代替,千万不能让井枯掉。”
“明年年初,谢大人会组织一批猎户进深山找水源,咱们村是第一个,到时候还得大哥多费心,不管能不能找到,都要把村民的情绪安抚好,不能乱了人心……”
“还要找水源?”陆南巢诧异道。
“二十多年前的徐州大旱也不过五个月罢了,这都整一年了,怎么着也该结束了吧?”
再旱下去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陆北依沉眸深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半响,轻轻叹息道:“备而不用总好过用而不备,到时候能下雨自然再好不过。”
三年大旱,这才过了一年,日子只会越来越苦,越来越难捱。
他们聊了很久,期间季怀幽一直没有说话,他脸色有些苍白,埋着头一口一口地啃硬邦邦的饼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
对面的杨喜云和林佑娘看到了,不约而同相视一眼,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
果然,没过一会儿陆北依就发现了,眉头皱了起来,从篮子里重新拿了两张饼,毫不费力地掰成小块,泡在米汤里,放到他面前,“别啃了,等这碗泡软了再吃。”
她伸出手想去拿他手里的那块,不想却被躲开了,不禁神情一愣。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季怀幽把那只碗推了回去,低头继续啃自己的饼子,艰难咽下一口,才轻声说道:“你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朱掌柜给你准备的干粮就是这种饼子吧?你能吃,我为什么不能?”
陆北依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言未发。
林佑娘端着碗默默地转移阵地,儿子是她的没错,但被宠成这幅德行,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紧接着起身的是杨喜云,女儿是她的,但人家情愿宠着,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尊重祝福。
最后是陆南巢,他本意是想劝一下来着,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径直落在那碗泡软了的汤饼上,走得无比潇洒且心安理得。
“都喜欢啃硬饼子是吧?那这软的就给大哥吃吧,大哥牙口不好,就喜欢吃软的。”
一眨眼的功夫,堂屋中就剩他们二人,少年动作微顿,陆北依看到了,侧过身换了个坐姿,语气冷淡无比道:“啃完,不准浪费粮食。”
“……”
季怀幽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立马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砸在深色的桌子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以前就连咳嗽一声就会直接将他抱住的人,真的冷酷起来一点都不比话本子里那些薄凉的负心汉差,她居然真的就坐在那里看他哭着啃完了一整个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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