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关闭,却在下一瞬打开。
“进来吧。”
短暂的错愕之后,江逾白金丝眼镜片背后,眼神依旧温和。
“认识的?”女孩儿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虞倾。
虞倾扯了一下唇角,在江逾白期待的目光中,笑道,“我等下一趟。”
电梯再次关闭。
江逾白交女朋友,她举双手赞成,心里更没有任何不是的感觉。
只是江逾白身边那女孩儿……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虞倾还没想起,身后传来了许溶月的声音。
“虞倾,对不起——”
嘶哑,哽咽。
一个连坐都坐不起来的人,是怎么走出病房的。
那一瞬,虞倾突然觉得命运真是残忍。
明明是错掉的人生,将错就错便好,又何必矫枉过正。
她不想回头。
一个在她人生中,绊脚石一样的存在,有什么好怜悯的。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可最终,在许溶月的抽噎中,她转身看了过去。
病房门口。
许溶月佝偻着身躯,如同一棵经历了风霜摧残的枯萎植株,生命力正在肉眼可见地消失。
“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感谢老天,让她的女儿在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公之后,仍然长成了令人骄傲的模样。
就算下一秒真的咽气了,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错过的二十几年,她下辈子来还。
在那张满目疮痍的脸上,许溶月扯出一抹与虞倾相似的笑容,冲虞倾挥了挥手。
希望她的女儿,在这不圆满的人间,能够顶着世俗的冷眼,无事绊心弦,所念皆如愿。
看着许溶月遥遥的笑,虞倾胸腔突然漫起一阵酸涩的窒闷。
她将其理解为是刻在基因里的牵绊。
但在她回到J国的一个月后,她在课间听到贺严沉在电话里说“她走了”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阵阵的白光。
恰逢闫瀚下课经过,看着虞倾身子打晃,上前扶了一把。
“老师,您没事吧?”
虞倾摇了摇头,贺严沉在电话那头连连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虞倾看向闫瀚,示意他先走,不用管她。
闫瀚犹豫。
虞倾直接挥手赶人。
不想让学生或者是同事看到自己这幅模样,虞倾拿着手机上了天台。
她问贺严沉,“什么时候?”
“她说不要告诉你。”
贺严沉顿了顿说,“一个礼拜之前。”
攒了二十多颗的镇痛药,在九月的最后一天悉数吞下,贺严沉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在枕头下面的床单上,留了简短的遗言。
“阿沉,对不起……”
“照顾好妹妹,不要告诉她。”
“你们都要幸福。”
许溶月没能等到十月的太阳。
她在服刑期自杀,丧失从简。
本来贺家也只有贺严沉一人了。
但在丧礼那一天,宋砚青带着一束白菊出现在了墓园。
“我是为了虞倾。”
许溶月对虞倾没有养育之恩,却也有那怀胎十月的恩。
面对虞倾的沉默,贺严沉说,“是我求的阿砚,让她不要告诉你。”
虞倾咬着唇,“那现在又何必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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