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少将军的吩咐,出府置办丧事所用的物什,不少下人也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丧事而忙碌起来。
少夫人人还没死,可是灵堂却在今夜便布置得妥妥当当。
此事如何像话?
这不是明摆着咒人死么?
然而,下人们只管干活,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其余旁的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
既然是少将军的意思,他们问的多了反而会遭来祸事。
这提前置办丧事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慕泠的耳朵里,他本就伤心失落的心情顿时越发低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沈墨在知道他的病情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言语中看似对他关心有加,可是自从去处理事务后,一直都没回来,纵使他等到夜深人静,也不见沈墨的身影。
“少夫人,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少将军怕是烦心国事,这才......”
这话就连连心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即使再忙于国事,可在自己的妻子所剩时日无多之时,合该抽些日子来陪陪少夫人才是。
连心心中自然是不敢怨沈墨,但是也确确实实有些同情和担心慕泠。
少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了?
慕泠自然也知道连心此话只是在安抚他,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喝了大夫开得润喉汤后便躺在了床榻上,睁着眼睛,愣愣地等着沈墨回来。
然而,纵使他等到三更半夜也依旧没有看见沈墨回来的身影,最终熬不过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他醒来时,面色比昨日又苍白了几分,仿佛是个瓷娃娃,似乎一碰就会碎。
连心服侍慕泠起身时,慕泠又咳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咳得四块雪白的手帕上都渗满了血,看得人心惊肉跳。
“连心,昨夜少将军可有回府?”
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慕泠连忙问出此刻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问完后,他抿了抿一口温热的水,缓解自己喉咙深处传来的疼痛。
“还未。”连心低着头道。
慕泠并未发现连心脸上复杂的神色。
连心知道沈墨昨夜未归究竟去了何处,只是那个地方,最好还是不要说与少夫人听,不然他怕夫人的病情会更加严重。
为此,连心特地吩咐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和小厮都不能提及此事。
因为,昨夜少将军留宿烟花柳巷之地的事情几乎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着,是不是少将军与少夫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亦或是,少将军已经厌烦了少夫人,因此,才会特地在这种时刻去寻花问柳?
不过纸包不住火,午时,梨园的班主来探望慕泠时,便将自己道听途说的事儿一一告知了慕泠。
慕泠知道了沈墨昨夜的去向,一颗心猛然揪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沈墨会去那里?
“慕......少夫人,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告诉你这件事的,你也放宽些心吧。
少将军也是男人,男人嘛,难免三妻四妾,更何况,现如今的你......哎,你说你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患上顽疾,还......”时日无多。
慕泠在梨园的时候是他的摇钱树,为他赚了不少钱,后来慕泠出嫁了,攀上了沈墨这座靠山,不仅是为他赚了钱,还为梨园带来不少客源,于公于私,班主都是感激慕泠的。
因此,一听到慕泠命不久矣时,立刻撂下梨园中繁琐的事务,赶来将军府上探望。
只不过他这个人心直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慕泠面容憔悴,脸上泛着阵阵死气,倒也看不出多少的悲伤,与班长多聊了几句后,便以身体不适让人送班主出府。
班主一走,慕泠在房中便待不住了,他想去找沈墨。
他有很多话要问沈墨,他不相信沈墨这么快就变了。
即便他的时日无多,即便他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沈墨,他也不愿意相信沈墨会这样狠心地对待他。
妻子重病在身,他的夫君便流连花丛,这不是摆明了......这个做夫君的根本就不爱他的妻子么?
所以,他不信。
“少夫人,您身子不适,还是在房中歇息吧。”
连心竭力劝说:“奴婢已经命人去找少将军了,少将军说了他今日定会回府的。”
闻言,慕泠的脚步一顿,便不再任性行事。
如今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先不说他能不能找到沈墨,若是他找到了沈墨,沈墨也不肯回来,那可如何是好?
他该如何面对?
“如此也好。”
慕泠猛地又咳了一声,旋即转过头看向连心,道:“那你陪着我在府上走动走动吧,此处的景致怕是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