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血迹随意往衣服上擦了擦,突然想起这茬。
难道,语堂已经知道了?
不,不可能,他们的人应该并没有这快找到这儿来。
“义父,我......”
聂语堂垂了垂眸,纤长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遂并无言语,低着头的模样宛如做错事后认错的孩子。
“罢了罢了,你若不想说,义父就不问了。当务之急,我们先离开这里。”
聂功成知道聂语堂不会撒谎,见他这幅模样便知道他并不想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暗叹一句:“果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
没有人知道枯井下方连着一条密道。
聂语堂知道义父有事瞒着自己,并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好比他,他心中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只可惜,他们之间,云泥之别,断无可能在一起。
既然如此,也无需将此事告知义父,毕竟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没有必要让义父为自己担心。
而且若是义父知道自己喜欢了一个男子,怕是会被惊到吧。
罢了罢了。
——
地道窄但高,一人通过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由于是地道,建在井下,其中昏暗无比,毫无丝毫的光亮,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聂功成拿出火折子,弄了许久才点亮事先准备好的火把。
“语堂你拿着。”
将火把递给聂语堂,聂功成仔细看了看身上背着的木匣子,确认完好无损后,才与聂语堂一前一后地顺着地道的方向走。
聂语堂总觉得义父似乎很看重那木匣子,可是木匣子里放的不就是几幅画卷么?
难不成是什么大家的真迹,不然义父怎会如此小心,如视珍宝般,生怕它受损。
二人在逼仄狭窄的地道里行走着,并未言语,因此这一行极为安静。
不知走了多久,空气中的潮湿之气散了些,没有被火把照亮的地方也不复之前那般黑暗幽深。
聂语堂知道,许是这条地道快到头了。
果不其然,约莫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们走到了尽头。
聂功成足尖点地,运起轻功,沿着石壁,飞檐走壁猛地往上飞起,伸手在头顶的某处用力一推,刹那间明亮的天光照亮一方暗色,聂语堂被这光刺激得微微眯了眯眼。
“到了,上去吧。”聂功成已然站在上方——地道的出口。
这个出口地方比起他们来时的枯井要矮得多,聂语堂云起轻功轻而易举地就出了地道。
聂功成将出口处的木板重新盖好,再用一旁的些许干草树枝将此处掩盖好,才起身对聂语堂道:
“此处在南余镇外,我已经寻好了住处,前方不远处有个客栈,买两匹马,连夜去柳氺镇。”
“是。”
聂语堂跟着聂功成在客栈买了两匹马匹,备上些许干粮后便径直上路,前往柳氺镇。
-
而此时,南余镇整个镇都已经在沈墨的一声令下后,封了。
前几日已然封过一次,才刚解禁没多久,又封了。
南余镇的百姓心下一惊,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案子,忍不住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直到衙门的捕快一个接着一个在镇上大大小小的墙上贴上告示,众人看了后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们看清告示下的文字时,无一不惊讶。
这年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与众不同的通缉令。
通缉在逃王妃?
逍遥王的王妃......聂语堂?
围观的百姓震惊了。
聂语堂不就是聂捕头么?想来应该不是其他同名同姓的人了吧。
告示一贴,百姓们心中的惊慌不在,相反一直在那讨论着聂语堂和逍遥王之间事儿。
“我见过逍遥王,那可真是长得天人之姿,没想到竟然是个断袖。”有人道,“不过,能嫁给王爷以后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也挺好的。毕竟,可是做正妃啊。”
“许是聂捕头没有龙阳之好,这才逃走了吧。其实想想也是,聂捕头,年经有为,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怎么会雌伏在别的男人身下呢?若是换做我,我也不愿啊!”旁边一人道。
这时,突然有了指着告示某处,激动地大喊:“你们快看,找到王妃者,赏100两黄金!100两黄金啊!不愧是王爷,出手如此阔绰。我要是有这100两黄金,这辈子,不对,以后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是啊,那还不快去帮忙寻人!我可是知道聂捕头家在哪儿!”
“等等我,我也知道啊!”
......
一时间,整个南余镇上的百姓都在街道上狂奔。
原本在街上的小贩,摊子也不顾了,径自跑向某处。
然而,等他们跑到聂语堂家门前时,已经有一列肃穆庄重的精兵站在院子外头。
显然,王爷的人,官府的人,已经先他们一步了。
不少百姓站在院子外,伸长脖子往里看,却不往里靠近一步。
有人问:“你们说,聂捕头会不会就在屋里呢?”
有人搭腔:“谁知道呢,或许还真的就在屋内,已经被人找到了。”
“仔细想想,哪怕是一朝王爷,这般行事也不好吧,这与强抢民女又有何异?”
“是啊是啊,只是可怜了聂捕头,一大好男儿,却要......”
-
“王爷,属下在四处都看了看,并无人。”
“嗯。”
沈墨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手中捏着一根刚折下的嫩枝。
在他应声的同时,如温玉雕琢的手轻轻用力,手中的嫩枝芽瞬间碎成了齑粉,吓得还站在一旁的下属身体猛然一颤,生怕沈墨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和手中的嫩枝一样处置了,
发现聂语堂在衙门的住处无人后,沈墨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聂语堂以前的住处,其结果一样是一无所获。
这无疑,让沈墨心中的愤怒加深了几个度。
他朝着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走了一遍,也同样一无所获。
此刻,沈墨人就站在后院,距离枯井不到两米的地方。
其实他若是再往前走两米,探过头看一看枯井,定会有所发现。
只可惜,他正打算往前走的时候,阿大突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沈墨的神色微微一变。
“回衙门。”
说罢,带着一列精兵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
衙门,杨县令正在招待两位贵客。
这两位贵客均来自京城。
分别是安乐公主沈卿卿与其胞弟福王沈叶扶。
不过二人并非正统的皇室血脉,二人的生父是前镇国大将军。
前镇国大将军本是个沿街乞讨的乞丐,在先皇微服出巡时,因为一时善举入了先皇的眼。
先皇将其安排在军队,告诉他,他相信他能够从军打仗为国建功立业,成为一代大将。
谁知,先皇这金口一开,乞丐真的在数年征战沙场后成为了一代大将。
自此平步青云,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
乞儿本无名,是先皇为其赐名,沈鸿鹄,望起能有鸿鹄之志,成为那志向远大的鸿鹄。
沈鸿鹄一直忠心耿耿,一旦有任何战事,他都会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带兵前去平乱,为国立下汗马功劳。
却在一次战事中,不幸遭到手下的背叛,最终战死沙场。
先皇为此还伤心了许久,亲自替沈鸿鹄举办葬礼,厚葬了沈鸿鹄,并且封沈鸿鹄的一双儿女为异姓王和公主。
哪怕沈鸿鹄不在了,他也会保证他的的一双儿女一生一世享受荣华富贵。
二人虽然不是真正的皇族,可是地位依旧尊贵,不可冒犯。
-
“墨哥哥还没回来么?”沈卿卿放下手中的茶杯,再一次问出口,秀美的脸蛋上全是焦灼之色,皱着细眉左顾右盼,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阿姐,墨哥自然是有要事在身,你我再等等便是,已经来了南余,何须急于一时?”
相比之下,沈叶扶要比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要淡定安静许多。
“也是,只是,还是很想见墨哥哥,墨哥哥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京城,算算日子,已经有48日未见墨哥哥了。”
沈卿卿嘟着嘴,小脸满是失落。
话音刚落,门外便走来一道白色的身影。
沈叶扶最先看到沈墨,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只是他双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上,微微用力,并没有立刻站起身来。
咽了一口茶水,平复心中的激动,笑着道:“阿姐,你看是谁来了?”
闻言,沈卿卿朝着沈叶扶的视线望去,待她看清来认识谁时,激动地“噌”地起身,笑容满面地跑向沈墨,那架势像是要扑到沈墨的怀里似的。
然而,沈墨又怎么会让她碰到自己呢?
在沈卿卿扑过来之时,沈墨脚步微微一动,轻巧地避开了她:“你若是在这般,本王立刻派人把你带回京城。”
沈墨的语气并不好,夹杂着些许愤怒。
聂语堂不声不响地离开他,至今还没找到,沈墨的心情本就如同雷鸣风雨前密布的乌云。
在这个时候蹙他的眉头,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沈墨自然不会给出什么好脸色。
哪怕眼前的这位少女曾对他有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