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士纵马,一边从头再次说起这番话,一边从身前不远处跑过去了。
陆洵和周小娘子并肩而立,都品味着这首新的诗作,却好此时,两人身前不远处,应是一位读书人,甚或是修行之人,不由得发出感慨,“道理晓畅,喻体形象,果然是好诗了!”
他身旁有人道:“早便有人说过,刘子展一年不鸣,今日必大放异彩!惜乎今日里,据说那陆洵不曾去,若是二人争鸣,想必更得佳作!”
于是那人回答道:“二星其实已经很好了,只是不知道那陆洵若是去了,能否有三星,乃至四星之作!若论才力,那陆洵是真的叫人期待呀!”
“也未必!此人最近闭门不出了,便端午诗会也不去,有人说他是畏惧刺杀,却也不得不说,其中未必没有畏战之意!我听说,不少名士都看他不惯!”
“哈哈哈,柳兄你这就是臆测之词了!陆氏才力雄健,何来畏战之说!”
听着听着,周小娘子扭头,笑着乜了陆洵一眼。
她小声问:“错过了这番大热闹,你可后悔不后悔?”
陆洵哂笑,“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我自有佳人相伴,不比他们来得舒服?”
“呸!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却原来是个好没脸皮的登徒子!”
“好人哪知登徒子之乐?”
“呸!”小娘子拿眼神儿剜他,嫌他不知羞,一路上也不知多少次,老想拉手,女孩子家的手,是能这么随便就去拉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问:“这题目,你可有所得?”
陆洵张嘴就说,“这有何难?我不写便罢,写就至少三星四星!一首二星之诗,也好意思拿来‘夸诗’,真是……”
“呸!越说越得意起来了……”
小娘子巧笑倩兮地啐他。
却在这时,人群才刚恢复行动,走了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了马蹄声。
“今日第二题,咏马,体裁限定古歌行。得二星诗作一篇,作诗人刘阔刘子展,诗名《白马篇》,诗曰——
千里生冀北,玉鞘黄金勒。
散蹄去无已,摇头意相得。
豪气发西山,雄风擅东国。
飞鞚出秦陇,长驱绕岷僰。
承谟若有神,禀算良不惑。
瀄汨河水黄,参差嶂云黑。
安能对儿女,垂帷弄毫墨。
兼弱不称雄,后得方为特。
此心亦何已,君恩良未塞。
不许跨天山,何由报皇德。”
这骑士行得略慢,因为诗太长了,若行的快了,怕人听不全,不过即便如此,等他诵读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也是早已跑远了。
这骑士看来也是下了苦功夫背诵了的,不然那么长的诗,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记住。
“啧啧,很厉害嘛,两首都拿了第一?”
陆洵在那里吐槽。
问题是,两首都是二星,在他看来,实在是不怎么能上得台面。
当然,这只是视角不同的关系。
站在纵观五千年历史长河的角度,似乎就连《小池》这种,也是随手可得的普通作品而已,但是要知道,这首小诗已经是南宋大诗人杨万里一生四千多首诗作中的佼佼者了!虽不好说是什么压卷之作,却的确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
人家可是南宋的“中兴四大诗人”啊!
在当时而言,人家已经是当时已知整个世界的文坛领袖了,是在当时的文坛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大佬!其身后留下的“诚斋体”,更是对之后的文坛影响颇大!
也就只有放眼五千年的维度去考量,才会显得他不那么值得一说了,只是个“小诗人”而已了。
反观这个世界,道理是一样的。
一个人,能在一场诗会上,连续拿出两首二星之作,是的确很厉害了。
称雄大宋,还差了点儿,称雄魏郡倒是问题不大的。
对于时人而言,能得星的,就都是好诗了。
“此拟陈思王曹子建《白马篇》之作,倒也颇得雄健气度了。”
果然就有人这么夸了起来。
陆洵笑了笑,没作声。
周小娘子又斜眼儿睨他,笑吟吟的。
等他也扭头看过来,她就问:“要不你也做几首吧?我去央求赵爷爷,让他帮你扬名去!”
“我还需要扬名?”陆洵不屑反问。
周小娘子顿时笑得不行,虽说拿眼神儿剜他,神态间却又偏偏满满都是崇拜——在作诗这件事上,她倒是坚定地相信,他是真的很厉害的,这不算吹牛。
只是看不惯他的得意而已!
“走啦走啦,先送你回家!这等烂诗,听得我耳朵都难受起来!”
却在这时,前面忽然有人回头,却是有人不忿地道:“这位兄台请了,便二星之诗,在你口中都是烂诗的话,请教……呃……呃……”
“啊呀,这位兄台俊逸如此,莫非是那……”
“哈哈哈,阁下认错人了!”
陆洵趁机一把抓起小娘子的手,拉起来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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