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林白远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叔父流落异乡,成亲当日,并无其他长辈能帮忙待客,是以接亲归来,他便去了前厅。
“白远,简蓉来找你了?”叔父林肃私下问他。
林白远看着远处,点头。
林肃眼神幽黯,沉默了半晌,开口道,“那酒留不得。”
林白远微愣,遂即便知林肃在他身边插了眼线,他沉下脸,“酒呢。”
“丢了。”
林白远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叔父未免太自作主张了。”
林肃被他这一声“叔父”叫的眉心一跳,林白远的性情他清楚,若不是真惹恼了他,林白远是肯定不会与自己生气。
“今日沈初只是跪在京城,若你留下那坛酒,来日公主知晓,沈初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林肃话音落,明显看见林白远离开的脚步有些顿挫,看来,他是听进去了。
日头渐晚,宾客逐渐散去,一直伺候在庆安身边的李嬷嬷笑呵呵的推开闺房门,“公主,驸马一会儿就到了。”
烛灯下,庆安凤冠霞披,精致的妆容让她美艳动人,狭长的凤眸带着些许威严,却又透着女儿家的娇羞,“嬷嬷,兄长们没为难他吧。”
“没有没有,皇子们心疼公主,都没舍得灌醉驸马,不过……驸马这酒量也忒差了些,两杯下肚就醉了。”
庆安凤眸微斜,有些不满。
李嬷嬷连忙在她耳边低语,“公主莫急,驸马虽然醉了,照样可以同房,就是……男子醉酒不免行事粗鲁,到时苦了公主……”
庆安咬着嘴唇,脸色越来越红,心情却是极好。
李嬷嬷安抚好庆安后,便要去请林白远,走之前,庆安突然问,“她怎么样了?”
“公主放心,她还跪着呢!”
庆安这才满意。
林白远送走最后一辆马车时,扫见李嬷嬷站在门口一脸笑意,他转身便从另一边错开进了院内。这一幕被马车内一男子瞧见,略微有些诧异,“驸马怎么有些奇怪?”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头戴金冠,身着暗色金丝绣云袍,气度尊贵非凡,乃当今大皇子李修渊,他淡淡的问,“如何奇怪。”
“驸马一瞧见二姐身边的李嬷嬷,就掉头去了另一边,你说怪不怪。”
说话的男子有一双圆圆的眼睛,正是庆安的弟弟,也是最小的皇子李钰。
李修渊勾起唇角,显然知道些什么,“淮言,你和林白远认识?”
被点名的男子正靠在一旁假寐,白玉冠发,长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眸虽然紧闭,却依旧遮挡不住风采,他薄唇启合道:“大殿上有过一面之缘,不算认识。”
“你说的一面之缘,可是他封官那日?”
“不对,林白远封官那日,淮言还没回京城!”李钰抢话道。
蔺淮言睁眼,“皇上传诏我入宫那天,正是他被赐婚当日。”
他话音刚落,轿内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淮言啊,淮言,当年你为了躲避庆安,故意请旨去外地办案历练,如今她前脚嫁人,你后脚就回京,还和准新郎擦肩而过,怎么会如此巧合。”李修渊大笑。
蔺淮言摸着腰上大理寺的令牌,淡然道,“就是如此巧合。”
李修渊回宫,要路过公主府,马车刚进入公主府的范围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钰问。
“回皇子,雪地里躺着两个人。”
蔺淮言推开轿窗,昏暗的光线下,果然躺着两个人,准确的说是其中一个抱着另一个。
他下马车查探,发现不是命案,最起码抱人的妇人还活着,倒是妇人怀里蜷缩的女子让人看不出生命特征,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脸色苍白,唇色乌青,脸颊上还有两道粉色的泪印,她们穿着破旧夹袄,一看便知家世贫苦。
蔺淮言想也没想,脱了自己的外袍递给妇人。
简蓉抱着沈初冻的直哆嗦,突然眼前出现这样一个清风霁月般的男子,绕是她活了半辈子,也看呆了去。
“拿着。”蔺淮言道。
简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蔺淮言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蔺淮言正要询问她们的情况,却发现简蓉怀里的女子,动了动嘴皮子,仔细一听,她在说话。
“蓉姨,醉香鸡真好吃……”
蔺淮言一愣,反应过来这女子在说梦话,便没有再询问,直接离开。他上了马车,李钰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发生命案了?”
蔺淮言想起女子吧唧嘴的声音,十分嫌弃,他眉头隆起,敷衍了一句,“不是。”
李修渊见他的样子,不免好奇,“看清楚沈氏长像了?”
“沈氏?”
李修渊笑道,“这里是庆安府邸,沈氏奉旨跪地祈福一事,你没听说?”
蔺淮言摇头,“祈福不是由寺庙负责?”
“祈福不是重点。林白远和沈氏的关系才是主要原因。”
“这个我知道!沈氏和林白远青梅竹马,二姐不喜欢沈氏,她说沈氏对驸马别有所图,所以就去求了圣旨。”李钰兴奋的接过话,“我听说,沈氏爱惨了驸马,驸马能高中状元,多亏了沈氏……”
……
夜晚,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官道上,马车绕过简蓉和沈初,向皇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