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电话,一边驾车。
突然,一抹高挑细长的白色,映入她的右边眼帘。前面道路横穿出一个跟她一样不大爱看路的女孩,她反应过来后,心头一震,才想到要刹车。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音和巨大的惯性冲击力,车主的身体往前一甩,额头差点撞上方向盘。
巨大的响声,像根缝纫针一样刺入程冰语的耳膜,险些耳鸣。车子刹得晚了一些,不轻不重地撞上她的躯体。身旁两位女性路人见状,不禁尖叫了起来。
程冰语只觉盆骨受到一阵猛力冲击,一下站立不稳,沉重的提袋一瞬从手中抛了出去,应付面试用的各式衣服首饰和化妆品,不时散落一地。
虽然只是轻撞了一下,但被一只足足一吨半的重物袭到,还是让她的盆骨隐隐作痛,还差点崴了脚。她那漆黑的双眸闪过几丝愤怒的红光,眼角挂着血丝,死死瞪住车里的那位戴着墨镜的少女。
车主感觉大事不妙,犹豫了几秒。发现周边已经围过来不少群众,见不好脱身,只能先下车扶人。
“喂,伤到哪啦?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这位开着豪车的女子,语气有些傲慢,不像个善茬。她俯身看了一下程冰语,也没打算扶一把。
“不用,我没事,”程冰语只好自行从地上撑起,“倒是你,你他妈开车不带眼睛的吗?”
两人站直身,眼神无意间触碰一下,有如两道一万伏特高压闪电交汇,电得对方雷贯全身,虎躯一震。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都已辨出对方身份。程冰语对面的人,正是那个差点毁了她半生的女人——白诗涵。
“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而对面的白诗涵,脸色先是起初的愕然,再到得意。看着眼前这个朴装素颜、披头散发的程冰语,她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我还当是哪个村姑呢,原来是你啊!”她望了下地上散落的化妆品和凌乱的衣物,恶语讽刺道,“啧啧啧,你不会是在给你的乡下亲戚们带货呢吧?真不好意思呢,这堆货多少钱,姐赔你!”
路人们偶遇明星,周围自然又响起一阵欢愉的惊呼,纷纷上来拍照。还有人直接上来索要签名,但被她一手回拒。
“白诗涵,你想死是吗?”
程冰语脑海里翻腾着那些血海深仇的记忆,正在冲破她的理性,马上就要决堤。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毕竟她答应过所有人,包括自己,不会再这么意气用事。
“哎呀呀,我好害怕呀!”白诗涵双手捂着胸口,故作惊慌之势,一脸贱样,“妹妹,你不会又精神病发作了吧?可别伤着我呀!这么多证人在看着,你会坐牢的!”
程冰语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的确有很多义愤填膺的路人,在干瞪着她。人多嘴杂,一路上又到处都是摄像头。万一又给她抓住啥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你有被害妄想症是吗?有病你就去治,别缠着我!”
话音落下,她就蹲下身拾起那些散落的东西,悉数放入袋子里。然后按照既定的路线离开,打算前往地铁站。
“喂,等一下!”白诗涵一个箭步上前,扯住她的胳膊,故作善意的脸色。“冰语,其实……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挺同情你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就好了!”
“需要?那我要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噢,这倒不行,”白诗涵又变了一套嘴脸,开始嘲讽她,“但我看你连辆代步车都没有,想必连份正当工作都没有。来智臻吧!我们公司缺几个管后勤的,不用你扫地,工资也不低。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内推一下。”
“妈的,智障!”程冰语懊恼地骂了一声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
今天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了,林陈锐,白诗涵,连写字楼那个前台人员都敢往她身上踩一脚。
她停住了脚步,追忆起当年那个数次踏足红地毯、集齐万千宠爱的自己。当时她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少不了仰慕和爱戴的目光。周遭相机的闪光灯总是连绵不断,如众星捧月一般,把她照得星光闪耀。
但如今的她,却为了争取一部籍籍无名的音乐剧电影女主的席位,在这座冷血无情的城市里四处奔波,保守冷眼和嘲笑。这种心理落差,换谁都接受不了。
疾风又起,扫荡着地上的冰霜和枯叶,也吹醒了长久以来,一直浑浑噩噩的自己。
她迅速地转过身,白诗涵以为她又要动手打人,连忙闪远。看着程冰语意志坚定,直直踏回刚刚走出来的写字楼,白诗涵心中有些狐疑。
“喂,你走反了吧?”
白诗涵心中狐疑,心想这个人在干嘛,难道她真的被刺激成一个人格分裂患者了?
程冰语一身潇洒地走回了写字楼,没有理会白诗涵。但她倒是在心中答道:我要回去,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