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套茶具安置在矮木桌上,刘钰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茶碗。
洁白轻薄的质地,触手沁凉。
又摸了摸茶盘。
鸦黑而结实,其上所雕花纹古雅,但分辨不清是何内容。
正待她想仔细研究一番,波儿象已踏着方步走了过来。
它一见此茶盘,便‘嚯哟’一声。
“我还当什么诗集茶盘,原是这个!”
刘钰刚要开口,问问原来是哪个。
厨房中就有脚步传出。
她抬头看去。
只见轻衫清隽的男子携一托盘走来。
她从下向上望去,托盘上只赫然放着两物:一小壶滚着热气的水、以及一朵洁白鲜活的莲花。
刘钰惊讶的瞧着那朵白生娇嫩的莲。
“这附近竟还有莲池吗?”
那男子并未理她,全神贯注将手中两样事物,小心的放在了茶盘上。
刘钰低头看着鸦黑的茶盘上那洁白盛放的莲,只觉似黑暗中绽放的至纯至真,煞是养眼。
单是瞧着着这鲜明的对比,就十分凝神了。
又看了看那壶水,问道:
“这是...”
“朝露啊。”波儿象扭着屁股坐在一边。
朝露?
......竹筒?
她立时便明白了,马上转头问他:“一大早起来,原来是集露去了?”
林淳道不答她的疑问,只是道:“前日上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小方莲池,当时因为天色昏暗,所以没有逗留。今日得空,就去采了一只,回来泡饮。”
刘钰含笑:“竟然记得,还特地去采了。看来应该是十分好喝了?”
林淳道并不与她对视,一本正经道:“有助修行。”
呵呵。
所有的吃货都能将吃与本行联系起来。
看破不戳破吧。
刘钰点点头,转而又道:“这茶具,你怎么知道变成了诗集了?”还是那样的一本诗集?
她边问着话,边看着林淳道端坐在矮脚桌对面,灵巧的摆弄着茶具及物材。
这时,她才换了一个角度看清楚了那朵莲花。
原来这朵莲花,并不是纯白的。
刘钰从未见过的这样的莲花。
外瓣层层叠叠,纯洁无瑕,但内芯竟然是璀璨的纯金之色。
中心的纯金从花心一点点溢散,即高洁又神圣。
这个莲花的样子,不知怎地,刘钰似乎有些熟悉。
想了片刻,她刚要出声询问,波儿象叽叽呱呱的声音就将她的思路打断了。
“这个茶具,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刘钰道:“鬼市。一个两颧通红的纸人商贩手里买的。你知道它的来历?”
“当然。这在地府并不是秘密。只是老子很好奇,闷葫...林先生是怎么知道的。”波儿象很想抖一抖身上的绿毛,但被林淳道递来的一个眼神,又将‘想’憋了回去。
“这是卢仝的茶具。”林淳道声音平直,语音清淡。
他似乎在向刘钰解释。
“那日鬼市,珠目混杂,你无意买到它,起初,我并没有在意。”
“但是,在我们出发前日,无意间,我发现茶盘上刻着‘玉川’。并且,在我有所怀疑后,它似在对我提示,变成了本唐诗。我便在临出发前查了一下,果然是卢仝。”
“卢仝,号玉川子。据传闻,饮卢仝之茶,可濯心魔,助修行。而据记载,卢仝向来以凡水凡茶泡出仙露为傲。当年能泡出濯心魔,助修行的茶,是卢仝的悟性技艺。”
“但千年已过,如今,他的茶具既有灵性,那么,或许也能泡出仙露。因此,此趟出门,带着它有备无患。”
刘钰立即就反应过来这是谁,“茶仙卢仝?”
波儿象对她的反应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哦呦?他都离开你们阳间一千多年了,瞧如今茶道也是很景气,你竟还知道他?”
“我略知茶艺,便曾了解过其中的大家,所以知道了这位高古介僻、爱茶如痴的茶仙。”刘钰浅笑道:“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茶仙所作这脍炙人口的七碗茶诗,也是最令人熟悉的。”
说罢,她又重新正视了这套古雅素净的茶具,“原来,这就是爱茶如痴的茶仙的茶具,没想到茶仙仙逝已久,竟能得见他的茶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
过奖过奖,您也不错。
......
刘钰:“......”
林淳道发觉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僵硬的眨了眨眼,刘钰慢吞吞的看向他,“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脑中说话。”
波儿象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十分惊讶的看着刘钰。
林淳道表情未变,轻声问刘钰,“说什么?”
“我刚才说完闻名不如见面那句话,脑中有人说‘过奖过奖,您也不错’......”
林淳道:“......”
“阿钰。”波儿象清了清喉咙,意味深长的仔细打量了一眼,正一脸懵逼的刘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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