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宫女盈盈微步,款款而来,手托锦盘,放着珍贵的装饰衣物。
“玉贵人,更衣了!”
氤氲之中,一位白玉美人伸出粉嫩小脚,热气蒸腾下白皙肌肤红润诱人,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池边,让侍女伺候她更衣。
先是贴身丫鬟用毛巾将水珠擦干,随后拾起一件件华美至极的绫罗衣衫,为贵人批上。
虽说华美衣衫,却不过是几层纱巾绸缎,薄如蝉翼,却更显花朵娇嫩。
本来日常的穿衣流程,已走过千百遍。可今日却偏偏出了差错,在盘子中放置的玉簪,少了一枚吊环,若是寻常女子或许对如此繁复的首饰不甚关注,可这位贵人却是例外。
她抬头看了看端盘的侍女,粗布衫,平淡衣物却难掩靓丽姿容,倒是一副美人胚子,宛如她当年一般。
“最近凡心事有点多,都起了皱纹,还是得抹点花都的甘露,小花儿,你去带她取点回来,有赏!”
听闻此言,侍女满面喜色,须知目前宫中最得宠的自然是帝妃,可这位玉贵人来了,可是夜夜笙歌,从此君王不早朝,大有取而代之的趋势。若能让娘娘看重,说不定便能常伴左右,某天大王来此恰巧瞥了一眼,她对自身相貌还是有些信心的。
哼,到时候,什么贵人帝妃,都要让她们跪在自己脚下。
想到此处,头颅不由深深低下,口中窃喜而又压抑激动地说道:“谢娘娘恩赐!”
“走吧!”
一旁的小花儿首席婢女,微笑地看着她,眼中却没有丝毫感情,仿若看一件死物。
但在侍女内心中,却觉得是对方在嫉妒。不过这等差事,也是她花了好大劲,贿赂一位女官得来的,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
当然,她哪有这么多钱,其实是那女官的姘头偷偷带来的,嘿,可笑堂堂女官不守妇道,最终却便宜了她。这幽深宫殿,谁又有什么秘密呢?
两人碎步前行,越行越远,脚步声回响在长廊之中,极其空荡。
“大人,此处是何地,貌似未曾见过?”
“跟着便是,娘娘的宝贝,岂能放在寻常之处。”小花儿却未曾停步,依旧向前行去。
侍女听罢,也不再犹豫,本就只是稍有疑惑,毕竟时常呆在宫中,却也没见如此偏远之地。
行了一阵,却终于到达。
小花儿指了指木门,说道:“你进去罢。”
侍女想了想,颇有疑惑,莫非不是她拿出来再交给她?也未作多想,微笑着推开门。
却见漆黑一片,忽地背后一股重力袭来,她立身不稳,便跌落而下。
重重摔落在地,幸亏身下一团软腻的东西托住她,否则如此之高的地方坠下,恐怕浑身要断几根骨头。
可还不等她咒骂那恶毒的女人,便僵直了身体,眼目逐渐流露出恐惧。
昏黄的油灯,凹槽中盘着无数条漆黑的细蛇,一双双竖眼齐齐盯来。那油腻的肉垫不是别的,而是新鲜而粉嫩的躯体,皮肤却不知去了何处。
抬手一看,全是鲜血。周围弥漫着一股奇异地香气,勾人心魄,激发最原始的冲动。细细一想,这不是每次玉贵人与王上欢好时,露出的香味么。
如此一说!
“啊!”
疼痛打破她的思考,一条蛇钻了过来,锋利的牙齿撕开她的表皮,如同一把精致手术刀,将皮与肉丝毫不差地分割开来。
那黑蛇品尝着她的恐惧,似乎流露出欢愉的表情,竟然散发奇异的香味。
与此同时,其余的黑蛇纷纷扭动而至,头顶,眼睛,嘴巴,上身,胸部,四肢,密密麻麻,汹涌而至!
“啊!”
……
“啊!讨厌啦,姐姐你总是喜欢戏弄人家。”玉贵人此刻衣衫不整,刚换过的锦绣罗衫,已是半遮半掩。
“你前些年损了根基,还需那蛇香凝拘蛊,时常滋润,方可恢复。”说罢,女子便收回手。
此女一身紫衣,高贵端庄,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纱巾,迷人的同时又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提到有损根基之事,玉贵人顿时满脸怨恨,说道:“若不是那和尚多管闲事,这些年我也不用受这么多苦,纵使拘蛊幽煞作引,也免不了每年一次万蛇噬身,真是可恶。”
“休得妄念,你须记得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
那和尚身具天命,你妄图勾引,自然遭受反噬。若非我收你本体,此刻受劫而下,恐怕已然灰飞烟灭。”
见这位有些生气,玉贵人顿时不敢说话,她的一切都来自姐姐,若真惹得其不开心,恐怕离死便不远了。
“我也是事出有因,如今你我二人来此勾引大王,败坏朝纲,却始终棋差一招,若二姐还在,恐怕早就手到擒来。
偏偏那和尚知晓她的情况,我就想用美色引诱一番,哪知他像个顽石一般。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如今二姐恐怕生在了幽族,还成为公主,名曰红蝉,竟然循规蹈矩,莫非她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成?”
玉贵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姐姐,嘴角却泛起讥讽。
紫衣女子却不以为意,摇头道:“她逃不过自己的宿命,能活至此世,如何而来,想必其也清楚。”
“是啊,我们生来,便是妖女,魅惑众生,扰乱人心!”玉贵人轻轻抚摸着自己柔顺的脸颊,却没有丝毫自娱之意,有的只是愤恨与嫉妒。
“大王到!帝妃与玉贵人接驾!”
远处传来阵阵喧哗,清晨不过几许,朝会或许都没开,这位王上便匆忙前来,可见其痴迷的程度。
帝妃携带玉贵人起身,恭迎大王前来。
但在其眼目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与爱慕。也是,对于像大王这般痴狂的男人,她一生中不知拥有多少,甚至将来也一直会有。
他们像什么?像一条狗!一群狗?
只要她动动嘴,蹙蹙眉,江山万里,轻易许诺。世间没有男人能扛得住她的魅力。
可她明白,自己也像是一条狗,只是绳索的主人为其灌注了命运这一伟大的注脚,让她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既如此,她便痴迷于命运,痴迷于劫数。倒要看看这洪荒大地,有谁能逃出从亘古便注定的命!
撩开面纱,回眸一笑,连那春花秋月,山川海河,穷尽世间万物美好,都失了颜色,只因她乃古今第一妖女!
黑雾笼罩,只剩孤身站于此地,嗅着时光长河之前的芬香,回忆那刹那的芳华,难以忘却。
脑中似有一个蛊惑之音始终环绕:“来吧,和我们一起,不要再强迫自己。
接纳,融入,化作一体。
你就能得到所有。
她,也不过是拜服的一员,而你,可主宰一切!”
贪念俱生,嗔怒妄起,痴狂纷扰。
求而不得,故而寻道。
今见大道,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