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古骸却露出愕然的神色,尽在掌握的目光从司非身上挪开,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身躯。
浑身伤痕,被碎裂骨头包裹的脆弱心脏,像西瓜一样碎裂了。
口中血水像是水管导流不停涌出,即使这样,他还是扭动脖子,回到司非身上。
直到此刻,那份恐惧,那份柔弱,那份后悔烟消云散,有的只是红月弥漫下的冰冷与无情。
“双月诀下觉醒红月,有一式秘术,可勾连周所,反弹道法,名月下红祭,祭祀自身,祭奠不轨。特别是诅咒、诡异之术,毕竟红月才是洪荒阴煞凝聚之时。”
怪不得要装出那副拼命之势,古骸纵然想不到红月秘术,可必定不是持久之法,若没遭到袭击,就无法反制。
好个月宫司非!
想通此处,古骸却依然目露惊讶,甚至有些惶恐,盖因这巫心之爆,可不是他施展的术法,对方凭何?
能对抗仙的唯有仙!
可惜他这流血速度,已经不起思考了。
缓缓倒下,头重重摔在桌上,连那碗诡饭都被震得洒出些许,落在他的头上,一双圆目大睁,望向巫心之处,死不瞑目。
完成绝地反击的胧月琉璃没有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盖因一旁的巫心愈发膨胀,颇有些张牙舞爪地韵味了。
能想象一颗壮硕如牛的肉瘤,在你面前澎湃跳动,还吃人不吐骨头地啃食了几位来捕猎的猎人么。
胧月琉璃一刻也不想呆,可刚刚林壑的下场她也看到了,这阴驿绝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但在刚刚枯指燃烧殆尽,幽火熄灭之刻,她也窥到了些许不同,似乎就在阴驿的门,就在那处。
她慢慢挪步,小心地像是一只猫,前方尽是黑暗,根本窥不见路。
快要到藩篱之时,胧月琉璃看到了一旁像狗般,半截身子埋在土下的诛殁使。
林壑能成为大离朝诛殁使,必定是有长处的,甚至从前的她也得曲意逢迎。那么他死亡得位置,的确是离门不远了。
胧月琉璃毅然决然地迈步向前。
如朝阳初升,月起海平,恍惚间浓稠的黑暗褪去。
眼前辽阔草原,一条蜿蜒小道延申而去,竟然已经出了鬼林。
可莫名地,风一吹,身后似乎响起树叶“唰唰”地响声,不由后背冰凉,胧月琉璃慌忙招出一枚月光圆盘,载着她飞离此地。
孤独的道路,远方已经听闻海浪之音,点滴绯红消失在月色中。
……
寂静阴驿内,巫心依旧保持那番张狂状,却没有更进一步。
这时,那位美艳红衣妇人缓缓走出,嫌弃地看了眼丑陋的心脏。
“巫心殿的手段还是这么恶心,稀里哗啦的,弄得血肉满堂,这驿站也不能呆了。”说罢,俏手一挥,便将庞大的心脏扔到黑暗厨房之中,“当家的,给你些食材!”
“嘿,我哪会做饭啊,还得是灶神家的厨师们。”
黑暗屋中亮出些许光亮,竟然发现几只断手握住菜刀,不停地剁肉和骨,一条血淋淋的断腿在搅着滚烫的汤锅,至于香喷喷地米饭锅,几只干枯手指不停拨动。
就连恐怖的巫心,也被放置在砧板上,一刀切开,窜出无数肉虫,却有在金色灶火下化为虚无。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秩,却又那么阴森悚人。
盖因面庞隐匿于黑暗中的当家人,让这些疯癫的殁象都屈服了。
“你为何放她离去?此巫心劫难,本不该有凡俗苟活。”深沉的口音渐渐变得年轻起来。
“呵,月宫的司非,好熟悉的故事,我想再听一听细节。看看到底月下仙子,有何魅力。”
明明只是笑语莞尔,却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让人听到关心,戏耍,调笑,唯一没有的是嫉妒。
一抹绯红跨越千百里,仿佛直窥那司非身影。
“百年未见,真不想见见那声名赫赫的月宫幽萤月女?”
“哼,是你想见吧?”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