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战事的惨烈,不亚于火烧比睿山。那些异于常人的信徒,不惜性命投身到战事中,将他们心中所谓的净土变成了人间地狱。大鸟居城、大岛、卡路岛、筱桥陆续被攻陷,仅剩本阵御堂的中江枝城仍在抵抗。
此时长岛门徒的死伤人数已经过万,其中最为悲惨的要数大鸟居城。他们的降服并不被信长接受,城中男女老幼一律被杀。这样的赶尽杀绝还在继续,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对一向宗深恶痛绝的信长都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恨。因为这场战役截止目前,他失去了三位至亲手足,分别是哥哥信广、弟弟信兴与秀成。
时间已是九月深秋时节。信房并没有沿原来的路线进军,而是绕道攻打了松冈寺。这出乎了一向宗门徒的意料,他们原本以为瑞泉寺才是信房的目标。就这样,连同先前被一向宗势力占领的岩渊城、千代城都在一日之内变为了织田家所有,这也使得无路可退的一向宗势力更为专注地将兵力调往与谦信的作战中。
千代城虽为小城,但却是鸟越城通往波左榖城的要塞。自然形成的丘陵地形,让这深秋之景甚是美丽。千代城就仿佛被艳如鲜血的枫叶所簇拥,透露着一股神秘而又坚不可破的气息。这让信房不禁想起了当年擂钵岭的景色,想起了长政、阿市一家。
那份忧伤承载着秋意如同薄而锐利的刀刃浅浅地在他心头划着,不会流血的伤口向里滴着血,不曾愈合也不曾加剧,这也许就是它没有变成悲痛的原因。
与阿市生死永别,长政是如何下定决心的?那样的他该有多悲伤。这世间的形势所逼,每日每夜都不停地有人逝去,这纷乱何时才能终结?
这城中高台,可眺望四周山景,将这深秋之景尽收眼底,在此处召开军事会议别有一番风味。信房望着山间的红叶不禁有些走神。
“殿下。”
坐在桌旁的大善小声提醒道。
“殿下身体不适吗?”
“没有,只是这深秋之景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九郎兵卫重提了一遍之前的议题。
信房驻扎在此处已有数日,完全没有向前继续进军的意思。为此家臣们都感到疑惑。
“等。”
“等?”
信房的折扇指着自己所在的千代城,继而向西划出。
“西方终点大圣寺城现仍是上杉家的地盘,义理上我方不可攻取。”接着信房又将折扇移至千代城北面的金泽城,并着重敲打了两下。
“殿下的意思是金泽城才是我们的目标?”
大善问道。
“是又不是。”
信房答道。
“哎!到底什么意思,殿下你就明说了吧!我这脑瓜子给你搅的一愣一愣的。”
又市郎不耐烦地催促道。
“殿下是担心兵力的问题?”
九郎兵卫问。
“这只是其一。既是我们的弱点又是我们可利用之物。”
“什么意思?”
信房将折扇移至城生城:“这小城,数月间几度易主。一向宗的和尚正是因为我方没有进一步前进的意思,才敢将大量兵力投入到与谦信的战斗中。兵力不足正是我方拒绝上杉方要求进攻金泽城的大好理由。”
“妙啊!这样我方既不失大义,又……”大善挠了挠头,“又什么来着?”
“我知道了!”九郎兵卫兴奋地一捶掌心,“所以殿下说等。”
信房得意浅笑。
“到底等什么?要打就打,不打我们就回去呗。在这山沟沟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又市郎抱怨道。
“笨蛋!作战哪有不辛苦的。”
九郎兵卫训斥道。
“你不是说我们在等吗,哪有在作战?”
“等待时机也是作战的一个环节啊。”
“好了,你俩别争了。”大善劝阻道,“我们等的是什么?”
信房淡然地说:“等一向宗和谦信的战争结果。”
“可他们这一打都几个月了,何时会有结果?”
“笨!”信房一敲大善的脑门,“十月,到了十月,北国降雪封山,雪会带来结果。若是谦信战胜不了一向宗,他不得不退回富山城,因为越后的供给会被断掉。到时候我们立马进攻金泽城,疲惫的一向宗僧徒一定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怎么说我们也在此处以逸待劳了这么久。金泽城可是整个加贺的核心啊,若占有它,上杉的大圣寺城就孤立无援。整个加贺落入我们织田家手中就是迟早的事!”
“真是太妙了!”
恍然大悟的家臣们倍感兴奋,他们之中有人这样感慨。
“若是谦信获胜呢?”
大善问道。
“若是谦信获胜,金泽城定也抵挡不住上杉的攻势。我方就此巩固城池,将千代城作为日后进攻加贺的据点。虽然功绩差强人意,但也算不虚此行。”
信房答道。
“嗯,确实是一条很稳健的计策。”
九郎兵卫赞叹道。
“哪里稳健,简直是狡猾至极啊!”
又市郎大笑道。
“对,对啊!哈哈哈!”
家臣们纷纷大笑起来。
“殿下!”
突然有侍卫疾呼着跑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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