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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你杀了二公子,现在也无济于事啊!”
信房双眼通红,喘着粗气。
而信忠则先哭了出来。
“动手吧,兄长。一切因我而起,即使你不杀我,我也会自裁。就算我活着回去,父亲也不会放过我的。我们的父亲可是比谁都残酷无比的人啊……我又是为什么,想要证明给那个人看呢。”
信忠苦笑着,似乎已经绝望。
信房双眼紧闭,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一把推开信忠,将刀摔在了地上。
九郎兵卫跪在地上,将刀捧起。
“殿下常教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活下去。如今虽是道尽途穷,但仍不可现在就放弃。我们还要依靠殿下带领我们从这里逃出去啊。”
听了九郎兵卫的话,信房环视着众将士。他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斗志,这令信房心中甚是感动。
“勘九郎。”
信房深吸一口气唤道。
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信忠微微抬起了头。
“我不许你在此自裁。还有事需要你去做。”
“兄长……”
“还有。”信房看向信忠,眼神如利剑一般,“父亲所做的一切的确残酷,可他所想要战胜的绝不仅仅只是那些僧徒,还有那根深蒂固、腐化人心的迷信,所以他要变得比鬼神还冷酷。我们没有处在父亲的位置,没有资格批判他。”
信忠点头回应,之后他的头没再抬起来。
信房转向家臣问道:“我们现在身处何处?”
大善掏出地图,指着越中与加贺的边境处回答道:“应该是安吉城东北方向。”
信房点点头,提高音量命令道:“众将士听令!在此歇息一个时辰。之后趁夜色突围。届时五人一组,分散下山。沿南面瑞泉寺一直逃入飞驒。”
“五人一组?”
众人疑惑地交换着眼神。
“万一殿下所在的那组被发现了,不是死定了吗?!”
“不行,我要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
“我也是!”
“我也是,我愿与殿下共进退!”
“笨蛋!”信房斥责道,“人数太多目标自然就大。敌众我寡,应当分散敌人,才能增加逃生机会。”
“那……我们怎么说也是武士,怎么能舍弃主君苟且偷生?”
“想要活下去有什么可耻的?再说了,这可不是什么‘舍弃’,是战略!”信房继续解释道,“五人一组,我们的人数大概可以分为二十组。二十组分散逃离,若是哪一组被发现了,就往北面跑,将敌人引开。其他的人便得以存活。”
“如果被发现了,一定是死定了……”
众人之中不知谁这样感叹道。
信房吞了吞口水,沉下语气继续说道。
“抱歉,我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了。”
“哈哈哈!殿下说的哪里的话。”又市郎拍着胸脯笑道,“我巴不得手中有鼓,把敌人都吸引到我这来,让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是啊,是啊!要是我被发现了,能让其余人逃出去可算这辈子最光荣的时刻呀!”
“那你投胎转世后一定会是个大名!”
“会是将军也说不定啊!哈哈哈!”
将士们毫无惧色地开起玩笑来。
“还有一事,我希望大家记住。”信房严肃地说道,“若我不幸遇难,我希望各位统一口径,把所有过错推给我一人承担,不许对任何人说出实情。”
“别说傻话了殿下,我们可是会拼死保护你的。”
又市郎开玩笑一般笑道。
信房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听清楚了吗?”
“若是浓姬夫人问呢?”
大善问。
“当然不行。”
“那……廉姬夫人呢?”
“当然也不行。”
“我不同意。”信忠抓住信房的衣袖,“我会陪在兄长身边充当你的刀,一定会平安护送兄长回岐阜。”
“不行。你我必须分开。要是你我都被抓到岂不是让敌人中了大奖。不管我们哪一个人回去,都得保证织田家上下一心,这也是为了织田家的未来考虑。听明白了吗!?”
信忠答不上来,只是低下头再次啜泣起来。
“我还有一事不解。”信房低声与九郎兵卫交流,“上杉家是什么时候和一向宗串通一气的?”
“我也正在想这件事。”九郎兵卫答道,“按理来说,双方之前正拼得你死我活,完全没有结盟的理由啊。”
“上杉谦信一向信奉义理,突然背叛我们织田家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试想这样一位将义理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武将,怎么会做出这种不义之举来?”
“确实。”
“还记得那些士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
九郎兵卫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是北面。”
“北面……”信房搓着下巴说道,“假如前来的那队人马不是上杉军而是其他人……”
“其他人?”九郎兵卫大惊道,“殿下说的是能登的畠山氏?可是二公子说已经同对方结盟了啊。”
信房没有回答,转而唤道信忠的名字:“畠山家的盟约是你亲自去谈的吗?”
“不。是贞俊前往的。”
听到“奥田贞俊”这个名字,信房和九郎兵卫不禁互视了一眼。
“把他叫来。”
“贞俊,贞俊在哪?”
信忠纳闷地环顾着四周。
“回二公子,奥田先生不在此处,或许已经……”
身旁侍卫答道。
“是吗。连贞俊也……”
信忠大为失落。
而信房并不这么认为。他与九郎兵卫再次互视了一眼,不再交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