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睿王府本就在东城,离望江楼不过数里之遥,是以两人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朱漆铜钉的王府大门前。
“我在那边等你消息,”陈绍指了指王府侧面的街巷,两手合持,曲身拜道:“烦劳裴姑娘了。”
裴南秧抬手虚扶,摇摇头道:“陈兄不必客气,南秧必当竭尽全力。”
说罢,她转身拾级而上,径直走到了守门的小厮面前。
小厮看到裴南秧,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随后鼻孔朝天地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裴南秧眉间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她压下心头的不郁,客客气气说道:“麻烦通报一下你家王爷,就说裴家小姐有事相求,望他抽空一见。”
“切,我们家王爷是想见就能见的,还什么裴家小姐……”小厮嗤笑一声,然而猛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裴南秧清秀的面容,大惊失色地道:“裴……裴……镇西将军府的裴小姐吗?”
裴南秧不置可否,只淡淡说道:“能帮我通报一声吗?”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厮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点头哈腰地将这位未来的王妃请进了睿王府,一边引路一边说道:“裴小姐来哪里还需要通报,我们家王爷欢喜还来不及呢。”
裴南秧闻言,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小厮则一路唠唠叨叨地介绍着府中的景致,一路将裴南秧往正厅带去。
裴南秧跟着小厮绕过王府内的亭台楼阁和奇花烂漫,刚行到一座青石起座,飞檐画角的厅堂之前,就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叫声传来:“王爷,绯儿当真是亲眼所见,不然定不会对薛孺人下此重手,王爷你不能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就要惩罚绯儿……”
“王爷,我真的没有偷拿徐侧妃的东西,我不过是想过去与徐侧妃聊聊家常,没成想院门竟然虚掩着,我这才伸手推门进了去……”
“你撒谎!你这个贱蹄子……”
顿时,叫骂声此起披伏,吵得裴南秧一阵阵头疼。
而一旁的小厮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他朝裴南秧谄媚一笑道:“裴姑娘稍候片刻,我这就去禀告王爷。”
说着,他一溜烟地便往厅中跑去。片刻之后,大厅内女人的哭喊声蓦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小秧,你怎么来了?”很快,姜卓的脸便出现在了裴南秧的面前,他此刻满脸都是惊喜之色,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瞧见了,或许真的会以为睿王对这位未来的王妃用情至深。
“我今日来此,是有要事寻你……”
“好,我们进去说,别总站在外面,”姜卓忙不迭地将裴南秧请进了屋,末了转头对小厮吩咐道:“还不快去给裴姑娘泡一杯新上的枫露茶。”
小厮一听,连连应诺,疾步向偏厅跑去,生怕怠慢了这位未来的女主人。
而裴南秧却没有因为睿王的一番示好产生半分触动,相反,她一进大厅,就被两道热辣辣的视线盯得心烦,面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下了几分。
姜卓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裴南秧的脸色,此时见她面色微沉,自以为她是看见了自己的女人们,略生妒意所致。
他心下不由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着厅中的两个女人说道:“还不来见过裴姑娘。”
听到姜卓的话,两个女人快步上前,其中一个妆容明艳的女人抢先一步,无比热情地拉住裴南秧的手道:“姐姐,我叫徐绯儿,是睿王殿下的侧妃,以后姐姐有什么事,尽管找绯儿便是。”
裴南秧闻到徐绯儿身上那股甜得发腻的月麟花香味,不由目光一冷,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神色淡淡地说道:“有劳徐侧妃了。”
徐绯儿见裴南秧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面色不禁拉下了几分。一旁的薛孺人见状,勾唇一笑,走上前来,缓缓拜倒,声音清冽好听:“薛晴见过裴姑娘。”
裴南秧抬眼看去,就见薛晴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瘦瘦弱弱的样子,但一双眼眸却明净入水,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想来必是那位徐侧妃要陷害于她。不过,这都是睿王府的家务事,又与她有何相干?
“薛孺人有礼,”思及此处,裴南秧朝着薛晴颔首施礼,复又转头对着姜卓说道:“睿王殿下,今日南秧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想同你商量,可否请你屏退左右?”
姜卓点点头,对着厅内的众人说道:“没听到吗,还不都给我退下。”
众人闻言,纷纷应诺,躬身往厅外退去,唯独徐绯儿在走出大门时回头看了眼裴南秧,眸中的怨毒之色溢于言表,但终究只能咬牙低眉,忍气吞声地走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