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鸣翠柳新开画,风和月丽添红妆。
永定二十一年九月初八一早,大宁武定侯府前便被京城的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似乎生怕自己到得晚了,便错过了京城第一混世魔王——元小侯爷迎亲的一帧一画。
武定侯府的小厮们见状,喜气洋洋地拿出了几箩筐喜糖往人群中撒去,顿时引起了百姓们的一阵欢呼争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先后在武定侯府门前停下,无数高官显贵往来不绝,让围观的百姓们看得目不暇接。
上午巳时,当天成帝的车辇到达之时,帝都百姓们的情绪更是达到了最高点。他们几乎是立刻密密麻麻跪了一地,俯身叩拜,山呼万岁。在一片朝拜声中,天成帝和贵妃霍氏下了马车,在两列禁军的护卫下,缓步走进了武定侯府的大门。
小半个时辰后,武定侯府东侧的花厅内,贵妃霍婉妍掩唇轻笑,朝着眉峰微蹙,坐立不安的景阳长公主道:“景阳姐姐,祥儿今日是娶亲,又不是出阁,你又何须如此愁眉不展、万般不舍?”
“哪里是什么不舍?你们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景阳长公主一脸焦急之色,皱眉说道:“这小子都在房中磨蹭一个早上了,怎么还没收拾好?再拖下去可就要错过接亲的吉时了。”
“长公主,只要孩子们能喜结连理,举案齐眉,其他的小事又有什么打紧,”霍芸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裴南秧道:“倒是我们家小秧……”
听到自己的名字,裴南秧不禁一阵头疼。她刚想着要如何打断霍芸的话,就看见元祥被喜婆和小厮们簇拥着走进了花厅。
与往日大不相同,今日的元祥身穿大红色直襟锦袍,玄文云袖,金丝繁丽,头上的碧玉鎏金冠将他的长发高高束起,衬着他颀长的身姿和洁净明朗的面庞,倒是平添了几分小侯爷的高贵气质。
“风流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霍婉妍上下打量了一番元祥,笑眯眯地道:“看来我们祥儿对那位新娘子很是上心啊。”
元祥的厚脸皮猛地一红,别别扭扭说了句:“多谢舅妈。”
随后居然有几分地羞赧立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景阳长公主看得眉心一跳,抬高声音道:“还杵在这干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赶紧去吴尚书府上接人?”
元祥闻言,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立刻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举手投足间,像极了一个傻乎乎的愣头青。
霍贵妃和霍芸见此情景,不由轻笑出声,景阳长公主则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无奈地看着自家那个傻小子。
元祥一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就在他要跨出府门之时,他缩回了脚,径直走到裴南秧的面前,挑着眉,别别扭扭地昂头问道:“本少爷今日这身如何?”
裴南秧难得见到元祥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她强忍住笑,神情认真地说道:“嗯,你今日倒是算得上丰神俊朗。”
元祥闻言,顿时面色一喜,眉宇间尽是志得意满的神色。他一甩喜服的下摆,抬脚跨出了武定侯府的大门。随后,在围观百姓的欢呼中,元祥以一种自觉极其潇洒的姿势跃上了头戴红花的高状骏马,带着浩浩荡荡的六十多台聘礼,被士兵和家仆们簇拥着往户部尚书府邸的方向行去。
待得元祥的身影消失在街衢尽头,霍芸不禁出言叹道:“一转眼,元祥这孩子就成家立业了,不像我们家那两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尤其是小秧的这门婚事……”
“哎呀,姐姐,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霍婉妍急忙岔开霍芸的话,眼波一转,挽住霍芸和景阳长公主的胳臂道:“我天天闷在宫中,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知两位姐姐可愿陪我去偏厅说说体己话?”
说罢,她笑嘻嘻地拖着两人便往前走,末了不忘回头对裴南秧眨眨眼睛道:“小秧,我看不少与你年龄相仿的小姐公子都在前厅等着开席,你不妨去那边看看。”
裴南秧一听,简直如获大赦,她不由眉开眼笑地道:“谨遵贵妃娘娘谕令。”
说罢,逃也似地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霍芸看着裴南秧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当真是一点也不着急。”
“小秧的这桩婚事,还有很大变数,”景阳长公主目光微凝,出言安慰道:“你也别太焦心,说不好这最后的结局会比先前的赐婚更合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