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巍峨,霜花红墙。
褚桓一行人与南衙的一众府兵刚走到宫门之处,卫尉何桢便当先迎了上来,朝着众人抱拳下拜,无比谦恭地说道:“见过侯爷、镇国公、司空大人、廷尉大人、褚统领。”
随后,他直起身,朝褚旻说道:“南衙十六卫未经召见,不得入宫,还请褚统领依例行事。”
褚桓顿时眉头一皱,嚷嚷道:“我们十六卫押送逆犯入宫,要是半路犯人死了,何人负责?”
何桢眼波静冷,徐徐说道:“宫城之内,自有禁军押送逆犯,绝无闪失,褚统领尽管放心。”
“阿旻,就依何大人所言,把那三名逆犯交由禁军。”褚桓语调清冷,沉声说道。
褚旻满心不愿,但还是乖乖听从了褚桓的指示,让十六卫的官兵将三名杀手交给了禁军。
褚桓定定看了押着杀手的禁军一会,目光中掠过一道高深莫辨的光芒,淡舒眉梢,对何桢说道:“何大人这是刚换过防?”
“未时一到,下官便按例将宫中各处值守换了一批。”何桢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说道。
褚桓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极淡一笑:“我们正要去雍华宫面见太后,你既然押送犯人,不如随我一同前去吧。”
何桢闻言,垂眸应道:“谨遵侯爷吩咐。”
此时的雍华宫内,秦皓正靠在暖榻上,与宋太后说着最近几日学到的课业。然而,宋太后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频频看向殿外的天色。
过了片刻,秦皓察觉到了宋太后的反常,不由直起身子,颇为不解地问道:“母后,您为何一直朝殿外看?难道还召了别人前来?”
宋茗汐听到儿子的问话,漆黑的瞳孔猛地一收,沉声说道:“皓儿,母后今日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崇政殿去,课业的事我们晚些再说。”
秦皓没有动,他的目光扫过宋茗汐不安的面色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突然掠过一阵极度的惶恐。他略一迟疑,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莫非是对褚桓哥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宋茗汐突然拔高声音,怒声喝道:“你拿褚桓当哥哥,他可没拿你当弟弟!你要再是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他迟早会把你从这御座上拉下来,到时候,我们母子俩,谁也活不了!你立刻给我回你的崇政殿去,别在这里碍眼,听到没有!”
“我不走,”秦皓看着母亲发怒的模样,急红了眼眶,不依不饶地问道:“母后,你究竟做了什么?”
宋茗汐脸色阴沉,正待勃然大怒,就听得殿外传来宫女略带慌乱的禀报之声:“太后娘娘,戎陵侯、镇国公、司空大人、廷尉大人、卫尉大人、褚统领求见。”
闻言,宋茗汐的怒火像在一瞬间被浇灭。她面色犹如死灰,两眼茫然地看向前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秦皓见宋太后如此,心中的恐惧又重了几分,刚想再问,就听得宫殿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镇国公当先跨进了殿内,后面跟着褚桓、褚旻、苏翊、林轩和裴南秧,而何桢则带着两列禁军,押着三名满身血污的黑衣人,走在人群的后面。
“镇国公、戎陵侯,你们有何要事……”秦皓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上前一步,颤声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宋太后猛地从案几旁站起,玉手遥遥指向众人,高声斥道:“哀家尚未容禀,你们就敢私自闯进雍华宫,究竟是谁借你们的胆子?!”
苏弘袍袖一拂,冷笑说道:“宋茗汐,我也想问问你,当年是谁借你的胆子去谋害当朝的太子妃?!”
此言一出,秦皓指尖一片冰凉,他转过头去,不可思议地问道:“母后,镇国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太后没有搭理秦皓的话,她眸带寒霜,阴沉着脸说道:“镇国公此话何意?哀家着实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苏翊闻言,双眸气得通红:“你和宋抒怀联起手来害我阿姐,如今倒是不敢认了?!”
“简直笑话,”宋太后冷嗤一声,满脸嘲讽地说道:“当年你姐姐不愿嫁与先皇,在京郊跳崖自尽,整个北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二十年过去,苏大人竟然把这件旧事算到哀家头上,跑来这里兴师问罪,摆明了就是受奸人挑拨,来寻我母子的麻烦!”
“胡说八道!”苏翊怒不可遏,一个箭步便要上前:“我阿姐与先帝情深意笃,怎么可能跳崖自尽?!”
“苏大人!”褚桓一把拉住苏翊,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他从人群中走出,不慌不忙地说道:“二十年前的旧事我们暂且不谈,但微臣尚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太后。”
褚桓唇角轻勾,定定看向宋茗汐的眼睛,指了指裴南秧道:“我的护卫究竟有何德何能,值得太后动用北衙禁军前去暗杀?”
“什么北衙禁军?”宋太后一脸不屑,嘴角低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褚桓,你若是想要逼宫,直接冲我来便是,又何必找这些拙劣的借口。”
褚桓闻言也不着恼,反而启唇轻笑,向何桢招了招手。何桢立刻会意,让禁军将三名杀手押到人前,重重冲他们的膝弯一踢,逼着他们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