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老了,如今已经快七十了,在民间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含饴弄孙,但自己依然把持着整个帝国最高的一部分权力。
温言才多少岁?好像明年才满四十?这么年轻的宰相,这个帝国几乎注定以后是由他来执缰。
当初温言被唐皇亲手提拔起来的时候,自己还曾经惶恐过,因为温言能对自己产生的威胁太大了。
十七岁的状元郎,二十二岁的翰林学士,三十岁的六部尚书,不到四十就成了侍中。
这在大唐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升官速度已经不是搭上了车,简直堪称坐火箭。
但这个年轻人不仅没有骄傲自满,更没有开始大肆揽权,只是沉默的通过了自己发下去的每一封折子。
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都没有露出过锋芒,今天只是一出手就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虽然门下省无法自行决策,但却能让中书省的命令不能成为正式的明旨。
卢何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是太后的意思。”
“本官知道。”
“太后让政事堂议事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一定会通过。”
“本官也知道。”
“为何要反对?莫非只是为了反对本官?”
“从未有任何针对卢公的意思,”温言眼帘低垂,“只是有些事情,不起来反对一把,对不起这身紫袍。”
他抬起头:“而且本官也担心,卢公今日下了这个决策,以后怕是在史书上留不下什么好名声了。”
卢何气笑了:“不劳费心!”
他一甩袖子:“既然你知道事不可为,今日朝堂上也展了姿态,就别再耽搁大唐的时间了,能早上一天,边境就少死些人!”
温言看着卢公远去的背影,坐回到椅子上,端起了已经冷掉的茶。
宗明哲也走了,作为管着六部的尚书令,他是三个宰相中最忙的一个。
温言抿了抿茶,听说这是江南道价值千金的雨后龙井。
他皱了皱眉头,果然是瞎掰的,冷了喝起来还有些苦。
温言想起早上时看过的那张脸,还有那些冷冽的话,不由一笑:
“没想到了最后,看的最清楚的,居然是有些痴傻的公主。”
“散朝时候公主转身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对了,是这句。”
他转身找出笔墨,闭目回忆之后一气呵成。
“风栖露饱今如此,应忘当年滓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