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怕这事传出去,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就算薛双双不怕,李荣达还怕永宁候夫人因为这事对他有意见呢。
李尚书平生第一次,纡尊降贵劝一个小妇人,对薛双双道:“本官觉得,这种说不太妥当。”
“这些狱卒虽然可能对你说过不太友好的话,但,这里是刑部大牢,狱卒和犯人,天生就是对立的,他们对人犯的态度不好,说些不好听的话,这些都很正常。”
“当然了,本官并不是说他们这种做法是对的,只是说可以理解,并不表示赞同他们的行为。”
“他们言辞不当,没有做好狱卒的职责,本官自然要罚,就罚他们三个月饷银,外加二十大板,以敬效尤。”
“至于强女干未遂什么的,以后,就不要再提起。”
狱卒们眼睛都亮了。
跟宫刑比起来,罚三个月俸银打二十板子,都是小意思。
薛双双却不同意:“为什么不提呢?”
“刑部大牢的狱卒,仗着身份的便利,意图强女干欺辱牢中疑犯。”
“您身为尚书大人,已知这种情况,难道就放任不管吗?”
薛双双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确认,这位李尚书绝对是陆夫人找来保障她安全的人,以陆夫人周全的行事,绝对不止单找了李尚书打招呼就会放心,肯定还有其他后手。
薛双双心里结结实实松了口气,没有性命之忧失身失险,她的胆子自然就大了。
加上敢肯定李尚书因为永宁候府的缘故,不能跟她翻脸,所以,铁了心要给自己讨个公道,也是为了要震摄刑部大牢里的其他人,无论是狱卒也好,罪犯也好,都应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并不好惹。
毕竟,她还不知道要在这刑部大牢里呆多久,要是不能趁着现在这股狠劲,让人心存忌惮,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所以,薛双双现在的态度非常强硬。
李荣达被她气得半死,没好气道:“本官是为你着想!”
“这年头,妇人不易,清白名声受损的妇人,生活更是艰难。”
“虽然律法的明确规定,保护受害妇人,但贞节之风气,已入人心,世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这今日定要追究他们强女干未遂,一旦传出去,旁人异样的眼神,便能让你感到难堪。”
“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以后的日子寸步难行。”
“夫家不接受不贞之妇,找理由休妻,娘家看轻失节被休之女,更兼痛恨被休之妇连累其他闺阁女子名声,不是把人送去家庙,便是因故病逝。”
“本官看你年轻,不知这其中厉害之处,这才好心提点于你。”
此言一出,薛双双分明看见,那些狱卒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目光。
李尚书的说法,切中了整件事的核心,说明这个世道对女人太不友好!
这是现实,却又无比可笑。
因为按照这个逻辑,妇人受辱只能忍气吞声,施暴者却趾高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