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更加艰难,她虽然体魄足够但是身材太过娇小,几次陷在雪坑里,都是路明非和布宁把她拉出来的。
他们做好了过夜的准备,雪橇上有扎营的设备和燃油炉,足够他们度过一个温暖的晚上。这里比北极都冷,纵然有什么危险的猎食动物——主要是熊——应该也都找地方冬眠了。
楚子航和苏恩曦撑上几天都没问题,就算油箱的底油耗尽了,他们还能裹着军大衣喝伏特加取暖。
他们加快了脚步想在天黑前多赶点路,没走多远最前方的路明非忽然站住了,看着自己的脚下,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雪地上有模糊的雪橇痕,如此狂暴的风雪天,说明那架雪橇刚刚经过不久。
布宁也吃了一惊,零意识到前面有什么不对,急忙跟了上来,三个人隔着风镜对看。
“是我们在绕圈子么?”零问。
“不可能,我们一直是顺着冰裂谷走的,而且,”布宁顿了顿,“这架雪橇要比我们的雪橇宽。”
危机忽然间就来了,有人在他们之前抵达了这个无人区,他们炸掉加油站还不够,应该把那些地堡也给毁了。
还不清楚的是风雪中跟他们共同跋涉的是什么人,卡塞尔学院的追兵?某位老板派来监视他们的队伍?还有一种可能是竞争者,某些人想领先于他们抵达那个坐标。
“我们中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人,对么?”路明非看看零,又看看布宁。
两个人都摇头否认,路明非相信他们,那么忽然出现的陌生队伍对于他们三个来说都是威胁。
“继续赶路,天黑的时候他们也会扎营,我们应该会看到扎营的火光。”路明非说,“本来想是某个类似坟墓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赶着想在我们之前下葬。”
他一把抱起零放在雪橇上,跟布宁对视一眼,两人拉起雪橇奋力前进。这样虽然会更快地消耗他和布宁的体力,但可以避免被零的小短腿拖累……虽然以她的身高来说那已经是双完美的大长腿了,可雪地跋涉只论绝对长度。
越往前走感觉雪橇痕越清晰,这似乎是个好征兆,说明那伙人也是人力拉着雪橇前进,走得并不快。
布宁继续拖着雪橇前进,路明非从肩上摘下波波沙冲锋枪——这种二战时期的老家伙在极寒的天气里表现极其稳定,是在气垫船上的武器柜里找到的——领先十几米探路。
现在随时都会遇敌,这么密集的风雪,很可能大家迎头撞上才注意到彼此,管他管用不管用,路明非都准备先丢一梭子子弹过去。
但预想中的敌人始终没有出现,雪橇痕越来越清晰,但雪橇却完全没影子,好像前方那架雪橇很清楚他们的速度,他们快那架雪橇就快,他们慢那架雪橇也慢,稳稳地领先着他们几百米。
天终于黑了,这么追下去显然是追不到了,路明非不得不转身返回自己的雪橇,可走着走着,路明非站住了……
他的背后没有雪橇,也没有布宁和零,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间的绳子断掉了,他拖着一根断头的绳子,在雪原上不知跑了多远!一瞬间恐惧涌上心头,他觉得血液都在结冰。
“嗨!嗨!”他高声地吼了起来,但声音传不出多远就被风声吞没了。
他迷失在这片无人区里了,似乎是布宁和零都放弃了他,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归路,最终只能他独自去走。
他不敢相信,他相信布宁,更相信零,即使他们两个都有事瞒着他,也绝不该是一丘之貉……可现实似乎是残酷的,他们割断绳子走了,留他一个人在风雪里等死。
他没有给养没有帐篷也没有取暖设备,即使混血种的体魄,在极夜的暴风雪里也根本过不了一晚,除非他召唤出小恶魔来,人生最后的愿望是给我一个暖炉。
他忽然就慌了,这一路上的平静被打破,他在雪地中狂奔,边跑边吼,他想一定是什么人在后面袭击了零和布宁,那些人悄无声息地掳走了自己的伙伴,割断了绳子。
很快他仅剩的体能就耗尽了,而且惊觉这种行为有多愚蠢,他在雪地里不辨方向地乱跑了很远,连冰裂谷都看不见了。他没有携带罗盘也没带芬格尔,因为芬格尔的电池不适合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工作。
唯一可循的只剩那架神秘雪橇的痕迹,它居然没有被弄丢,就在他脚下,那么地清晰。
极夜降临了,黑暗铺天盖地,他抱着波波沙冲锋枪在雪里跋涉,越来越冷,越来越累,因为体温降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大脑似乎都被冻住了无法思考。
雪橇的痕迹也消失了,他站住了,悲伤地笑笑,跪倒在齐膝深的雪里。
这人生也真他妈的搞笑,不该是轰轰烈烈的结局么?悲怆又高亢的那种,很壮烈的那种,有妹子为你嚎啕大哭的那种,结果居然是在雪地里给冻死了。
一点都不美,一点都不炫,而且……好孤独……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冷了,意识渐渐地消散,仿佛大脑深处最后的残烛就要熄灭,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风雪中的铃声。
世界尽头的那点火光如同有人擦燃了一支火柴,火光中奔驰而来的是四匹两米多高的驯鹿拉着的雪橇,驯鹿身上还结着红色的彩带,像是要来载他前往一场盛大的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