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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两根深深插入他因为要握持大斧而防卫虚弱的右肋,锋锐的枪尖直接搅烂了他的内脏,而中间两根的长枪则是狠狠的扎入了他的面门,一根刺入了脸颊,一根刺穿了眼眶……
那步甲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已经身死,随着董策大喊‘抽’,几个墩军同时熟练地转动了一下枪杆,猛地发力抽出。几条血箭喷溅而出,溅了他们满头满脸,那后金步甲也轰然倒地。
惨叫声和董策那一声喊同时响起,步甲被刺死,他右后方的马甲被射死,但是左后方的那马甲大吼一声,身子一个前突,长枪已经是刺穿了翟让的胸膛。
他抽出铁枪,翟让捂着伤口在地上翻滚着,他喉咙咯咯作响,奋力蹬腿但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显然是疼痛已经到了极点。
所有墩军都恢复了突刺的姿态。
那后金马甲一声嘶吼,目露凶光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些明军,脚步却在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满脸的绝望,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董策冷冷的瞧着他,忽然上前一步,发一声喊:“刺!”
长枪刺击。
……
后金马甲死了。
死在长矛攒刺之中,但是这些后金兵也确实是强悍,死前拼命更是厉害,周伯被他在左臂上重重的打了一记,高高肿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骨折了。
那个之前被一箭射中的后金马甲竟是还没死,他半躺在地上,伸手指着悬楼的方向,嘴里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声音。
王羽在悬楼上站得笔直,他还保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看着这个垂死的后金兵,他忽然嘶声吼道:“看清楚了,杀你的人是我!”
又是一箭射出,正中面门!
最后一个后金兵,终于也死了。
安乡墩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喊打喊杀了这么久,这一瞬间的安静,让大伙儿都有点儿不适应,眼神茫然。
董策腿一软,全身上下的气力像是突然消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似没怎么出力,实则运筹帷幄,小心算计,不敢出一点儿差错,心力消耗极大。董策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毫不介意那冰冷的地面,经此一战,他只觉心中快美难言,今日白天积压在心底的那郁郁之气全然不见了。
畅快爽利到了极点。
石进王浑等人也比董策好不到哪去,他们都是全身虚脱的或躺或坐在地上,只是呼呼喘气,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阵阵欢呼声在安乡墩上响起。
直到一声惨哼突兀的响了起来。
董策赶紧翻身站起,他吩咐道:“石进,你们几个赶紧的看看伤员的情况。王浑,你去那几个阿哈那儿瞧瞧,有没死的给补上一刀。”
“是!”
众人纷纷应是,董策则是回了自己房里,很快便是拿了一个瓷瓶出来。
前段时间王通回了十里铺一次,一个是为了给家里报个平安,二来是董策遣他去瞧瞧家里的田地耕种的怎么样了。王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大瓶金疮药,说是夫人让他带来的。
董策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喧闹的紧,之前那些藏在屋子里的女人孩子都出来了,这会儿正自围在自己夫君身边嘘寒问暖。
王羽像是一个英雄一般被家人围在中间,腆胸迭肚,腰板儿从未挺得那么直过。他满脸的自豪兴奋,大声的说着自己方才的功绩,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是满脸的仰慕崇拜的看着他,这更是让王羽心下激动,越发的满面神采。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厢王羽一家欢天喜地,那边张七四、翟让和李贵的婆娘却是正抱着自己的男人哀哀痛哭着。孩子也跪在边儿上哭,愁云惨淡,一片凄凉。
这一幕落在董策眼里的,饶是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性格更是沉稳冷静,这会儿也不由得心中戚戚然,生出一种悲凉凄切的情绪来。
石进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张七四当场就死透了,翟让也不行了,整个胸口被刺穿,肺脏被刺透了,一直在咳血,眼瞅着就要咽气了。李贵和老周伤势倒是都不严重,只是李贵流血多了些,老周胳膊断了。”
“把这拿去给李贵用,别吝惜。”董策把金疮药抛给石进道。
他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把头脑中的负面情绪驱除出去,走向翟让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