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么?”董策问道。
这些家丁跟了董策这许久,素日里不但舞枪弄棒,打熬武艺,训练战技,而且也是涨了不少见识,因此都是很容易理解了他的话,纷纷头。他们都是真正打过仗,见过血的,实战型的晋北的村落。
村子坐落在一南一北夹峙的两座丘陵之间,村子坐北面南而建,在村子外头,一条河缓缓流过,划了个半圆,把村子包裹在内,然后绕过南边的丘。在北边的土丘上,修建了一座祠堂,祠堂不大,但都是石头建成的,颇为的精致。
这祠堂却不是村民修建的——他们也没这个钱财能力——而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来的,斑驳的墙面,陈旧的颜色,似乎诉着岁月的沧桑。
这便是祠头庄村的来历。
村里面那坑坑洼洼的土路,像是一张长满了麻子的大脸,地上因为干裂而出现的一道道裂纹,充分明了这里的贫瘠穷困。
若是江南形胜之地的那些村子,靠着种桑养蚕,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住上宽敞明亮的砖瓦房,那边山也好,水也好,环境也好,正是读书人最喜欢的调调——读书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所谓耕读传家,便是指的在这种环境下一边生活一边读书,当然,真指望这些读书种子干什么重活儿是不现实的。
你若是把他放在这等环境下试试?能耕读传家那才是扯淡。若是生在晋北这种贫困的村中,每日为生活操劳便是愁死,哪里还有心情读书?
一般而言,大明朝这样的村子里头,总归是有一两家是住得起不大但至少是砖瓦建成的四合院,生活颇为宽绰,不得还能养上一个丫鬟的地主的,但是很显然,这个村子里没有。
这种现象其实在晋北这地界儿挺常见的。
百姓多困苦,土地大都被侵占,每户人家只有那么少少的一亩三分地,地里刨食儿,就那儿收成根本连温饱都不能保障。更何况还有一日重似一日的黄粮国税加身,官吏差役如狼似虎,能维持住没有整个村子逃亡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他们受到官府和士绅的双重盘剥,活的可谓是极为困苦。
江南富庶之地,土地兼并固然也是极为厉害,但那形胜之地,却也是经济繁荣,商品经济尤其发达,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出现。百姓们就算是家里没了地,也可以进城做工养活一家人,略略有些地产的,便能种桑养蚕,或者是其它的经济作物,来补贴家用。而且江南地界儿,由于出的士子文人多,官员豪绅多,在朝野之间的话语力量是相当强大的,一旦百姓活不下去了,便总有一些秀才读书人站出来伸张正义——他们固然怀有私心,无非是为了自己代表的阶层呐喊,但在客观上,也是保证了百姓们不被盘剥的那般厉害。
事实上,从万历年就开始冰河时代,对于江南的影响并不怎么大,那里一直到明朝灭亡的时候,还是一片歌舞升平,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的繁荣兴盛。
只是这些福利,可是晋北的百姓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而比起其它的村子来,祠头庄更加穷一些。因为庄子里面的大部分土地,都是一个大士绅的——蓑衣渡苏家。
苏家的为富不仁,凶狠刻毒是周围地界儿出了名的,他们家是冀北道数得着的大地主,大乡绅之一,只是明朝这些士绅家庭,地主家庭讲究的造福乡里,善待邻里等等,在他们身上却是一丝都瞧不见。
村中九成以上的百姓,都是苏家的佃户,算下来,差不多每户能匀上二十来亩地。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没成为流民的原因。因为他们租种了苏家的土地,是以不用缴纳皇粮,而苏家虽然刻薄贪鄙,句实话,比之朝廷还是好些的。毕竟苏家还要关心一下别把他们给压榨的饿死了,而朝廷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苏家把他们绝大部分的产出都给拿去了,只剩下了其中一,但是多少能让他们苟延残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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