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虫洞

    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夏晓天渐渐的长大了，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接触过水的样子，夏国庆和妻子为了不让孩子消失，在家里备满了许许多多的茶叶，从夏晓天有记忆时起，身上就有着一种不能消散的茶的清香，可是夏晓天却很讨厌。在夏晓天到了上学的年纪的时候，爸爸妈妈曾经尝试过让他自己在学校里呆着，起初到还没有什么，可有一次，一个调皮的学生开玩笑把夏晓天推进了学校的水池里，夏晓天消失不见了的时候，夏国庆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与众不同了。那一次，夏爸爸决定，就让他永远的呆在家里吧，等到夏晓天长大了了，就把这个真相告诉他。就这样，17年过去了。

    “爸，今天喝什么茶？”一位高高瘦瘦的少年对着夏国庆说到，他就是夏晓天。长长的头发松松的垂在肩上，遮住了半张白净的脸，眼眸晶莹闪亮，微微透着蓝色的亮光，五官如精致的瑞士表盘，冷峻却又让人心仪。夏国庆看了一眼自己的“怪孩子”，“黑茶”。夏晓天懒得剪去长发，夏国庆正好也乐得其所，省了很多麻烦。“记得吃早饭啊，我和你妈妈去上班了，自己呆在家里，不要出去。”夏爸爸和夏妈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两人吃过早饭，留下刚刚起床的夏晓天出去了。夏晓天从窗户中看到爸爸妈妈离去，立即走到水龙头旁，像他这几年来每天所做的一样，打开水龙头，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双手凭空的消失。在他10岁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怪病”，那时还小，自己吓得哇哇哭着让爸爸妈妈看看，那个时候爸爸妈妈总是千方百计的哄骗自己，其实现在想想，爸爸妈妈不让自己出门，总是给自己预备着茶水，再加上时不时的会看到妈妈偷偷的掉眼泪，夏晓天心里已经清楚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得了绝症了，估计着还有几个月好活吧，要不爸爸妈妈怎么这么纵容自己呢。夏晓天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夏国庆的香烟，慢慢的抽了起来。管他呢，是死是活的，唉，头痛。

    叮咚、叮咚，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谁呀，夏晓天心里嘀咕，但是却懒得开门，反正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吧。门铃的响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响了起来，夏晓天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慢吞吞的打开房门。一个女孩的脸庞一下子映入夏晓天的眼睛：一个五官十分精致的女孩子，穿着粉色的长裙，亭亭玉立的在门边，白皙的脸蛋上犹如玉般的镶嵌着小巧的嘴巴，娇艳欲滴；鼻子微微的挺着，鼻尖上冒出一粒粒的汗珠，像小小的珍珠；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灵气，宛若黑夜里的星星。夏晓天有点看呆了，在他的十七年里，除了自己的妈妈和送牛奶的阿姨之外，很少见到女生，因此对于女孩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是此时突然间见到一个女孩，这么近距离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俏生生的，夏晓天有点手足无措了。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今天是第一次到这里，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女孩见夏晓天呆呆的，就做了自我介绍，“请问你怎么称呼？”女孩子柔柔的声音传进了夏晓天的耳朵，可他却根本没有听在心里。此时的夏晓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自己的世界里：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她的嘴唇怎么会这么红呢........眼睛、眼睛很好看.......... “你好，请问你怎么称呼？”女孩见夏晓天呆呆的，有一点奇怪。夏晓天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说道，“噢，我姓夏，夏晓天。”“嘿嘿，夏姐姐你好。”女孩甜甜的笑着说道，“我叫欧阳兰兰”。嗯？姐姐？夏晓天愣了一下，难道是叫我？“噢，我不是那个，其实我是.......”夏晓天想一定是自己的长发让这个美丽的女孩误会自己也是女孩了，于是赶忙向她解释。“夏姐姐，今天先来给你打个招呼，以后我会经常来找你玩的。因为今天还有一些东西要搬进来，所以就不打搅了。”女孩说着用手抚了抚耳边的头发，似乎是嗅到了香烟的味道，微微的皱了皱眉。夏晓天点了点头，赶忙把夹在指间的香烟藏在了身后。女孩说了声再见，转身慢慢的走了。夏晓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陶醉。欧阳兰兰走远的时候，夏晓天突然想起来，她刚才把自己认作女孩了，于是朝着女孩的方向大声的喊道“喂，我是男生，你搞错了”，不过女孩好像没有听到，没有停下来，继续走了。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向她解释吧。夏晓关上房门，看了看手中的香烟，弄灭在了烟灰缸里。

    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间里，夏晓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看书，复习功课。由于害怕夏晓天的怪病引起大骚动，爸爸妈妈没有让他在学校里学习，而是把所有的功课都放在了家里，对学校和老师则谎称得了重病要在医院治疗。夏晓天学的很快，再加上在家里无事可做，因此大多的时间都是在看书，一个学期的功课夏晓天一个月就已经掌握了，现在他看的是高三年级的课本。看了几页，觉得心里乱乱的，书本上有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一直在朝着他笑，女孩笑的很好看，夏晓天觉得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除了自己在喝茶的时候之外还从没来没有过呢。夏晓天看着女孩笑，自己也忍不住对着女孩笑.......... “晓天、晓天.......”夏晓天听到有人似乎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微微的张开眼睛，咦？怎么是妈妈，夏晓天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爸爸妈妈站在自己的身边，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喔，我看书看得睡着了”，夏晓天从沙发中站起身，看到原本在手里的书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哦，大概是我看得累了吧，”夏晓天从地上捡起书本，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要是让爸爸妈妈知道自己是因为想着一个女孩子睡着了自己该是会有多么窘迫。夏晓天拿着书本，说道，“爸妈，我到房间了”。夏晓天一关上房门，就把耳朵紧贴在门上，想听听爸妈都看到了什么，果然，只听见妈妈说道“晓天有点奇怪啊，你看回来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是笑着的。连睡着了都在笑，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夏晓天听到这话，脸上有点泛红了，自己竟然笑着睡着了，而且还是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自己是怎么了？夏晓天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虽然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有怪病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在意过，自然也不会觉得难受。可是现在，心里想到自己的怪异，竟有了一种酸酸地感觉，他还不想这么早的就离开，还想就这样甚至能够更好一些的生活下去。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的渴望和生命的追求。如果不能够这样，自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好的啊，外面还有那么多精彩的东西，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还有很多事自己好从来没有做过。如果能够在离去之前做些什么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夏晓天决定，明天他要回到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校园。可是要怎么和爸爸妈妈说呢，爸爸妈妈应该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怪病，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才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的，夏晓天知道爸爸妈妈有多么的爱自己，怕自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后害怕会伤心，可是难道自己就这样的生活着直到生命的终结吗？自己当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不管自己会怎么样吧，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晓天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说出来了，“爸爸妈妈，我想和你们说件事情。”夏国庆和妻子其实早就已经看到夏小天欲言又止的样子，此时听到夏晓天这么说，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两双眼睛盯着夏晓天。被父母这么看着，夏晓天突然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来，稍迟疑了一下，夏晓天说道“爸妈，我想明天回到学校。”夏国庆和妻子有点愣了一下，没有反映过来，夏妈妈说道，“明天你要去哪里？”“学校”，夏晓天看着妈妈的眼睛，恳切的说道。夏国庆和妻子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又都转过来继续吃饭，似乎没有听到夏晓天的话。“爸、妈”，夏晓天看到爸妈没有什么反应，有点着急。夏国庆心里其实很清楚，他知道孩子大了，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夏晓天了，而且有些事情事瞒不住的，还是早些告诉他的好，再说晓天已经17了，也应该把事情告诉他了。唉，把这件事告诉他，孩子一定会难过的哭吧。夏国庆心里想了想，决定看看妻子的意见。他把眼光看向妻子，却发现原来妻子也在看向自己。原来妻子也是没有什么打算，也想看看自己的意见。夏国庆想，不如就趁着今晚的这个机会把事情告诉夏晓天吧。

    “晓天”，夏国庆开口了，“你想不想......”“我想”，夏晓天不等夏国庆说完就抢着回答道。夏国庆和妻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夏晓天还是抢着说道。他知道今晚很关键，如果今晚不能够说服爸妈，恐怕以后也没有这个可能了。“你知道什么？”夏国庆有点讶异，看看妻子，也是变得有点紧张起来了。“我知道你们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夏晓天心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父母证明一下吧，夏晓天起身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把手伸到流淌的水龙头下，指间瞬间夏晓天的手就没有了踪影，只看到半截的臂膀，夏晓天转过身对父母说道，“你们想让我知道的就是这个吧。”夏国庆和妻子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夏晓天笑了笑，心里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那种骗人的话又怎么会一直相信呢。夏国庆放下碗筷，面露苦涩，“既然你知道了，我和你妈就告诉你吧，其实我们本来就打算等你大一些就告诉你的。不过早一些也好。”夏国庆说完望向自己的妻子，这些年来，夏国庆每当有什么难以做出的决定时，都会不自禁的看看妻子，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宽慰。只见妻子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声“没事，说吧”。夏国庆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对夏晓天招招手，“你坐过来吧”。夏晓天先是用茶水冲洗了臂膀，才坐了过来。夏国庆笑了笑，说道，“这你也知道了。”夏晓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夏国庆说道，“那年你刚刚出生，我和你妈妈都特别高兴。”夏国庆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微笑，看看也正看着自己的妻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又感受到了孩子刚出生时的喜悦。“护士抱着你去给你洗澡，刚给你洗完腿，护士就发现你的腿不见了。”“啊？”夏晓天有些惊讶，他只道自己是小时候就有的怪病，没曾想在自己出生时就已经有了。“护士吓的尖声大叫，我听到叫声也跑去看了，没想到竟是自己的孩子。”“后来怎样？”夏晓天急切的问道。“后来护士长叫来了副院长，我特地央求院长亲自给你做一个检查，结果发现你的血液竟是蓝色的。”夏国庆看了看夏晓天，问道“这个你也知道了吧？”“难道人的血液不是蓝色的吗？”夏晓天有点迷茫，因为在他出生后，从没有人告诉他人的血液是红色的。夏国庆夫妇本来就忌讳这个话题，自然平时闭口不提。夏晓天很多时间都是呆在家里，也很少有磕磕碰碰，没有受过伤流过血所以也从没有见到自己血液的颜色。夏国庆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想到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在家里闭塞的太久了，看来真的需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夏国庆拿起一根牙签，忍痛朝自己食指刺了下去，只见刺口处渗出点点的红艳艳的血滴，“现在你相信了吧？”夏国庆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妻子说道，“晓天，其实我和你爸爸也是为你着想，怕你在外面受到伤害。你想啊，万一哪天你一不小心在同学面前把水淋到了自己身上，被其他同学知道了你的秘密.......”“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我会很小心的。”顿了顿，夏晓天又接着说道，“我可以随身带着茶水，万一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也可以应付的。”夏国庆和妻子看着夏晓天一面的期待不知道该不该让自己的孩子冒这个险。“爸、妈，我现在已经大了，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你们想想，像我这样的病，谁知道我哪一天.........”“咳、咳”夏国庆用咳嗽打断了夏晓天的话。“爸、妈........”夏国庆没有接夏晓天的话，说道，“让我和你妈商量商量，明天再告诉你。”夏晓天感到有点颓然，但还是感到了一点希望，毕竟爸妈没有很坚决的拒绝自己不是吗？好吧，那就等明天的结果吧。

    吃过晚饭，大家都怀着心事进房间休息了。夏国庆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十七年前，晓天刚刚出生，想想看到自己的孩子的样子，白嫩嫩的皮肤，小小的胳膊和腿，那时多么可爱啊。一转眼自己的孩子已经十七了，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回想这十几年，晓天的大部分生活都是在家里度过的。没有什么朋友，几乎都是一个人。可是孩子很懂事，从不计较这些。或许应该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吧，不能因为他的病就让晓天呆在家中一辈子。自己总感觉近些年晓天越来越孤僻，总是沉默寡言的。病又算什么呢，就让晓天开开心心的生活吧。夏国庆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过身来发现妻子圆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两人对视了许久，异口同声的说道，“明天就让他去学校吧。”

    第二天大早，夏晓天就起床了，得到了爸妈特许的他今天第一次踏进高中的校园。本来夏国庆和妻子说要和他一起去的，被晓天劝了回去。夏晓天有点激动，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一路上心里想着自己该做怎么样的自我介绍。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夏晓天回过头，同时传入耳朵的还有一声清脆的似曾听过的声音，“嗨！”夏晓天有点又惊又喜，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兰兰！“你，你怎么也........”夏晓天看到欧阳兰兰竟然也穿着同样的“良才中学”的制服，心里有点讶异。不过仔细看起来，淡蓝色的制服恰好合体，更衬出她的婀娜的身姿，微风吹过，拂动领结，带着微笑的她宛若碧波仙子，亭亭玉立的站在夏晓天的面前。“是呀，我家刚搬到这里，就想着到最近的学校去，没想到竟然和姐姐是同一所学校，真的好巧哎。”“姐姐？怎么还叫我姐姐？”夏晓天一愣，想到那天欧阳兰兰应该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所以现在还把自己认作女孩。夏晓天还没有解释，只听欧阳兰兰又说道，“姐姐，你怎么穿着男生的制服？”夏晓天有点脸红，“那个，我其实........”“喔，我知道了，一定是姐姐这么高，所以大家把你当做男生了，就只有穿只有男生才能穿的大号的制服了，是吧姐姐。”夏晓天思维有点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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