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嘴角扯起了一笑。
“我们家穷,自然很多时候都得低人一等。来钱最快的,就只有娱乐圈了,不管在这个圈子里是不是有豺狼猛兽,我也不会退缩,我想要让姐依靠我,不用去看别人的眼色,不用委屈自己。”
晏芮捂住自己的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你又怎么会是我的负担?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自从出狱后,她的心里就一直计划着复仇的事,对于这个弟弟,她并没有过多的去交涉。在她的心里,她还是当年那个总爱赖着她的弟弟。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弟弟竟与以前不太一样窠。
晏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态度有些示弱。
“姐,你别责备龚晔哥。这一回,你就相信我,好吗?我答应你,学业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读完大学,可是在这期间,我也会进娱乐圈赚钱。我不想看到你那么委屈去哀求别人……”
说着,他低下了头。
晏芮抿紧了唇,好半晌,她半蹲下来,仰起头看他。
“晏然,我不委屈,真的。”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你要进娱乐圈,我暂且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行事,要保护好自己。”
他颌首,露出了灿烂的笑靥。
“姐,你放心好了,这些年我都熬过来了,没什么是我做不到的,你就别将我当作小孩子了,我会证明给姐看,我有能力保护姐姐你。”
晏芮看着他的脸,没再开口。
晏然站起身来,看了一下腕表。
“姐,我要先回去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些天都在培训,等过几天我就回去学校,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
“去吧!”
她笑着看着他走远,等到再也看不见,她嘴角的笑才落了下来。
然而,她的目光依然望向他离开的方向。
她这个姐姐当真是不称职的,以前,晏然在她心里就是没长大的孩子,可如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才终于知道,这个弟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那两年多里,父亲去世,她被判处两年刑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生活。那种苦,可想而知。
但是,他却从不告诉她,那一段日子他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他们果真是姐弟。她独自一人承担着复仇的心愿,而他,将那些年的痛苦藏在肚子里。
或许,她应该试着放开手,试着相信这个弟弟吧?
晏芮收回了目光,看了看时间,还早,不需要现在就回皇邸。
她心想着去一趟晏然的学校,那边终究还是要先给他的班主任打声招呼,然,她刚走了几步,身子倏然一软。
她整个人瘫坐在路边,一口气顺不出来,脸色煞白。
手按在了腹部,汗水顺着鬓角处往下流淌。
有一种刺痛,火急火燎地蔓延开来,以最快的速度传至四肢百骇,似乎就连五脏六腑也因为这种疼痛而剧烈抽搐起来。
痛到,根本就难以站立。
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收紧,晏芮痛得全身发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依靠着旁边的柱子勉强站起身来,快速地拦下一台计程车。
中途在车上,她甚至痛得几次失去了意识。
到达医院的时候,护士将她抱到了推床上送进急诊室。紧急处理好,那种锥心的痛才稍稍缓了下来。
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她无力地半躺在病床上,旁边,护士正手脚麻利地帮她挂水。她的额头上还有残留的汗,看着手背上的针头,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护士挂好水后就走了,没多久,医生走了进来,她抬眸望去,女医生直接就走到床前停住脚步,声音是一贯的一板一目。
“处/女/膜撕裂导致的内部大量出血,性/生活以后要注意一点。”
这样的字眼,难免让她有些讶然,见医生准备离开,她连忙唤住。
“能分清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导致的内部大量出血吗?我第一次也……”
那医生瞟了她一眼,神色奇怪。
“有些人身体不一样,第一次出血了,并不代表第二次不会出血,处/女/膜有些时候会二度破裂,这是很常见的事。由于第一次破裂不完全,第二次才会造成出血。”
晏芮没再开口,目视医生走出了病房。
她半躺着,双眼无神地放空,即便是这样了,她仍是没有办法知道她的第一次,究竟是给了司晟还是卓阎。
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会愿意是前者。
吊完一整瓶水后,外头已经被昏黄所覆盖。她步伐蹒跚地走出医院,腹部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仿佛那是不曾存在过的事一样。
手机在医院时已经调了震动,她翻出来看看,见到了来自卓阎的几通未接来电。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回电,反是打通了晏然学校的班主任的手机号码,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这才挂断电/话拦下车子回去。
到达皇邸时,外头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她特地绕到车库看了看,那台Bugatti.Veyron已经停在了那里,也就是说,卓阎早便回来了。
她拿出钥匙开门,换好鞋走进客厅,一抹熟悉的身影随即印入了眼帘。
她顿住了脚步,双眸不由得瞪大。
“芬姐?”
中年女人听到声音,立即便回过头来,见到她嘴角勾起了一笑,几个大迈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晏小姐,你回来了啊!”
她抓着她的手,神色显然很开心。
晏芮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在监牢里的两年多,多亏了她的帮衬,她在那里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难过。芬姐可以说是她在监牢里唯一可以说得上是朋友的人,当初,也是她的一番话,让她重新站了起来。
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是她曾经的恶梦,也是她这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那种痛苦,没人会懂,只有呆过的人才会明白。
“芬姐,你出狱了?”
她明明记得,芬姐的刑期比她还要长上一年才对。
她笑了笑,两个眼睛散出流光溢彩。
“晏小姐,你就别叫我芬姐了,叫我丁芬就好。”
说着,她指了指楼上。
“我本来还有一年的刑期,是先生帮我减少了刑期,这才会站在这里。先生还说了,晏小姐跟我曾经相处好,所以便留了我在这当保姆照料晏小姐的生活。”
晏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二楼的方向。
“是他?”
丁芬颌首。
“我也不瞒你了,你还记得,两年多前,你刚进牢里时吗?你在那呆过两年多,你应该知道,那里面的规矩是自保为重,若想安安份份呆到出狱,就得什么事都不管不问。可当你进去后,我就有意靠近你,那是因为先生拜托我照顾你,可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口头上开导你几句,再帮衬着你了。”
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当她在牢里的时候,丁芬的接近确实让她疑惑过,但她没想到,会是那个男人暗中安排好的。
她忽然想起,判刑的那天,他甚至曾经要求休庭,想帮她脱罪。可最后,是她拒绝了。
说起来,这个男人当真是这么多年都将她的事放在心上,若说只是单纯地惦记,恐怕也不足以让人相信吧?
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因为他应该知道,她出狱后能依赖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罢了。可偏偏,他还是做了那些事情。
或许在他眼里是不足挂齿,却是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她想,若是当初,他没有让丁芬在牢里处处照应,也没有放出那些她是疯子的传闻,恐怕,她早就死在了那个鬼地方了。
晏芮抿紧了唇,一句话也没说,丁芬看了她一眼,面露疑惑。
“怎么了?”
她回过神,轻微第摇了摇头。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做那么多的事情。”
丁芬有些莫名其妙,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将那番话脱口而出。
“怎么会没想到呢?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清了,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做那么多,除了是爱还会是什么?”
“爱?”
她细细地喃着这个字,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芬姐,不可能会是爱的,我跟他之间,以前不存在‘爱’,以后也不会存在‘爱’。”
她跟卓阎之间,不会存在这样的情感,是不可能,也是不允许。
早在她站到他身边开始,她就从未想过要对那个男人投注这样的情感,她甚至连一丝一毫都不曾想过。
她能给卓阎的,就只有这躯体。
而她于卓阎,也不过是临时的情人罢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爱”这种东西。
并且,她早就没了“爱”,忘记了“爱”是怎样的了。
丁芬明显有些不太明白,她也没再提起这事,反倒是问起了她离开后她的情况。
芬姐不比她,她当初被送进牢里的时候,是司晟有意陷害,而后那些人也因为听从了命令而处处刁难她。因此,她出狱后的日子,丁芬也是那样过来的,直到有一天,卓阎派了人去为她减少刑期,这才会让她得以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跟丁芬说了一会儿话,随便后上了二楼。她先是去了一趟主卧,并没有发现卓阎的身影,在路过书房的时候,隐约可以看见那门缝间透出的光。
她打消了找他的念头,转身下楼。
她特地去厨房做了几道菜,反倒是丁芬一直唠叨着,她笑道没关系,便让她将煮好的几道菜端去饭厅。
卓阎下楼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站在桌边解围裙的模样。
桌子上摆放着几道菜肴,看上去虽没有外头大厨的精致,却是透着属于家的温暖。
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拉开椅子坐下。
晏芮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丁芬识相地回到厨房,她伸手帮他舀了一碗汤,递到了他的面前。
“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不好吃你可不要赖我。”
闻言,他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这都是你做的?”
她“恩”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从芬姐那里听说了,你帮她减少了刑期,让她能早些出来,而且,还将她留在这里帮佣。”
坐过牢的人,出来以后都是很难找到工作的。这个世界很残酷,有些人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那些坐过牢的人,认定既然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那样的案底,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可纵使有案底,也并不代表不能重新做人。即便有重新做人的想法,遇不到一个体恤的老板,到底也是枉然。
芬姐犯的是盗窃伤人罪,她进牢前家里楼房被无良商家强制回收,她的丈夫几年前于工地失事去世,自己独力养着儿子。那时候流落街头,儿子饿得失去了意识,她没了办法,惟有去盗窃。
可没想,她却错手伤了人,而儿子,也被饿死了。
这样的案底,若是在外头恐怕是没多少人愿意接纳的,凡是沾上伤人这一类的,大多数都是被拒之门外,那些人惟恐接纳了下一个死的将会是自己。
因此,卓阎能接纳丁芬,她是真心的感激。
男人懒懒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跟我道谢做什么?说到底我还是有私心的,这房子这么大总是需要有人收拾的,另外找佣人的话还得重新相处,而丁芬曾与你相处过,这样用起来比较方便。”
说着,他便拿起碗喝了一口汤。
晏芮笑而不语,见他将一整碗汤都喝光后,又拿起了旁边的筷子开始夹菜来吃。
她也顺势拿起筷子,目光低垂,看着面前的菜肴。
“以前爸爸总忙着工作,弟弟又小,能帮着做家事的也就只有我。所以,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做饭了,最初我总是做不好,打破了好几个碗碟,又害怕会被爸爸骂,就只能用自己存下来的零用钱偷偷买新的。”
她夹了一筷子芥蓝吃到嘴边,慢慢地嚼着。
“后来,爸爸给我的零用钱多了很多,我这才知道,我那些小把戏他早就看穿了。过了几年,弟弟也开始帮着做家事,做饭的时候还经常缠在我的身边要我教他,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太过辛苦。”
说到半途,她没再说下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么多的话,可面对这一桌子的菜,面对他对她的好,她就忍不住对他说起了那些过往。
那时候的日子,过起来很苦,可如今回忆起来,却是只剩下满满缅怀的回忆。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虽然穷,然而,是最快乐的吧?
男人顿了顿,放下筷子用纸巾抹干净手,拿起碟子里的河虾剥了起来。
剥好后,他并没有自己吃,而是沾了酱放到她的碗内。
她愣住,忙不迭推托。
“不用给我剥,我可以自己来……”
“罗嗦!我剥了你就吃!”
他丢下这句话,便继续剥着河虾。
他的动作并不熟稔,甚至还带着一丝笨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两年多前,他也曾用同样的笨拙帮她流着血的伤口上药。
她心一紧,埋头扒饭,没再去看他。
卓阎把整盘的河虾都剥光了,这才抹手吃起饭。他吃饭的姿态很优雅,没有半分的急切和粗鲁。
吃过饭后,丁芬出来收拾碗筷,她也帮忙收拾,在厨房捣弄了一会儿后,她才缓步走了出去。
卓阎并不在客厅,她环视了一周,正以为他回了书房,却在此时听见了钢琴声。
她顺着声音抬步走去,在客厅的另一边,靠近外院的落地窗前,一座黑色的钢琴摆放在那,周遭开着暖光,男人就坐在钢琴前,琴声,一阵一阵地传了过来。
他身上的是黑色的衬衣裤子,双眸低垂,神色专注。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