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如是待之,若你铁心下狠手,整倒德妃,皇上看到证据,想到姑姑,一定会狠狠的处置德妃。若事情过后,一切平静了,皇上会怎么想你,只能让皇上觉得你,铁石心肠,不尽情面,原来你与世无争的宽和淡然的形象会顷刻间崩塌,而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勤政爱面,善待兄弟手足?皇上又怎么会看重你?只能像对待十三弟一样对待你!甚至更不如!”
“是!全都在理!”胤禛微微颔首,承娴觉得胤禛已经渐渐的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又想到德妃害死的自己的两个孩子,便继续说道:
“若是闹到皇上跟前,那么你我私自生子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明目张胆的违犯圣旨,这个抗旨的罪名,你我都是坐定了,这罪名可不比德妃的罪轻!你、我有必要陪她死吗?”
胤禛恍然,微微点头,但是依旧心不甘,把着承娴的肩说道:
“你说的全都有道理!但你能原谅吗?”
承娴很坚决的回答胤禛,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不能!觉不能原谅”这句话说的决绝毅然,可是承娴又马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能原谅,心中有恨,有不甘,可我又能做什么呢?若是另一个与你、与我都不相干的人,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整到她,决不饶恕,为我子报仇!可是,你也明白,我们都无能为力!两个孩子已死,无法挽回,而我们没必要自毁前程,争取未来,那才是最重要的!”
胤禛点点头,心中已然明朗了许多,感叹道:
“帐要一笔笔的算!来日方长!”
而承娴又一次的显出些许激动,对胤禛说:
“胤禛!我可以恨她,怪她,可你却不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德妃做的这一切我想都是出于爱你!”
承娴说的无奈,而胤禛却不以为然的冷笑两声,说道:
“爱我?这种方式爱我?我还真的难以承受!”
承娴轻轻的靠着胤禛的肩膀,轻柔的说道:
“是,我懂你的心,可是事情并没有完全清楚。”
忽然承娴又想到了什么,随口就问胤禛,说:“胤禛,我忽然想起来,你还记得吗?你和皇上送姑姑的梓宫去景陵安葬,回来后我记得,你跟我念叨过,在地宫的时候,皇上曾抚着姑姑的棺椁动情了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会为你守住这个秘密!””胤禛点点头,说“记得!”
承娴赶忙抓着胤禛的手,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个什么秘密?”
胤禛一惊脱口问出:
“你的意思是皇阿玛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承娴点点头,并说“这里面肯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胤禛也赞同的微微颔首,承娴接着说:
“嗯,所以,我想,你我都暂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等有那么一天,你执掌大清江山之时,手握生杀大权那一刻,有什么帐是算不得呢?有什么事情是查不清的呢?”
“可我心理真的不能忍!很难忍!”
胤禛说的确实是实情,两个儿子,都死于非命,这口气谁能咽下,况且,胤禛一直都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滥好人,胤禛强硬,霸气,心中明朗了然,有自己的思想!曾经好一段时间脾气都不好,还被康熙冠以喜怒不定,直到后来,渐渐的修身养性,研习佛法,使自己变得淡然,平静,处变不惊,尽管如此,遇此事,胤禛也想依旧泰然处之,但是想到承娴,想到孝懿皇后这几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不能再次平静坦然,曾经的那种遇事急躁的性子登时反了上来!
承娴心疼胤禛,但是她知道,此时说别的已经太多,再说也无济于事,便想到了他法,于是款款的起身,轻柔转身对着胤禛,浅笑着拉起了胤禛的手,示意胤禛起身,胤禛便也没有拒绝,也起身,任凭承娴牵着自己的手,陪她出了院子,走去了胤禛的书房——囊萤书斋。
承娴把书房外的奴才打发走,与胤禛两个人,推门进入,但是,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承娴定定的凝视着书斋面向门得那面墙,并抬手指着两人正对的黄花梨雕灵芝螭纹软榻上方挂的一块长方四字洒金匾额,转头对胤禛说:
“你看,这是皇上亲笔赐你的这四个字,”戒急用忍”,要你引以为法,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皇上因何赐你这四个字!因为,你一向都是行事得体的,很少当众发火,就算是穆春和戴铎事件,也不能说明你是急躁的,可是皇上偏偏亲笔写了这四个字给你,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是有更深的寓意的!或者说,皇上对于我们所怀疑的事情,根本就是知情的,而且,皇上揣测着,你也是知道一二的,但是此事牵扯甚多,皇上想你忍一忍!今后在做打算!却又不好明说,只能隐晦的赐你这四个字,让你细细琢磨体会!你觉得呢?”
胤禛也抬眼凝视着着那块匾额,是康熙亲笔写下的“戒急用忍”的匾额,并亲自赐给胤禛,胤禛当时如获至宝,便和承娴一起挂在了书房的东面墙上!当时也未曾想甚多,如今承娴提醒,倒是让胤禛更加疑虑!
对着匾额默默的说:“皇阿玛,您到底是什么用意?”
好一会子,胤禛心中了然,不管是怎样,都先听承娴的暂时放下,事情已经都发生了,造成的后果也都是无法挽回的,与其现在就揪住不放,不如待到将来,羽翼丰满之时,有一个算一个,秋后算总账!
于是,胤禛转身揽着承娴的肩,淡然的对承娴说:
“好!我忍下了!不过,待有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给皇额娘一个交代!承娴,跟了我,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这么多的伤害,是我无能,是我对不起你!”
承娴知道,胤禛终于想通了,终于肯奉行那句千古名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话了。再加之对胤禛刚刚的话感怀,于是动情的对胤禛说:
“胤禛,我都懂,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是我的依靠,让我静静地靠着你!”
胤禛没有说话,但是却紧紧的揽着承娴,让她靠着自己,给她最坚强的依靠!不离不弃,就是胤禛的承诺!就是爱的誓言!
沉默了一会儿,承娴想转移话题,于是对胤禛说:
“胤禛,先不说这个了,你有没有想好胤祥和卓漪要怎么办了吗?”
胤禛顿了一下,淡淡的说:
“就按我们原来商议的办吧!”
承娴点点头,很郑重的对胤禛说:
“这可要好好打算打算了!”
胤禛点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有我呢!”
胤禛永远都会选择让承娴心安,让承娴放心的来依靠自己,自己永远都会做承娴最坚强的后盾!
两人,两人正静默的相依相偎时,胤禛的心腹奴才,格吐肯隔着门在外请安回道:
“爷,畅春园里来人了!”
承娴心中不快,心想:这康熙真是一时一刻都不让我们两口子消停啊,才从宫里回府,康熙也才从宫里搬去畅春园,就忙不迭的来人传话!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喘息!
胤禛倒是没什么表现,但也并未转身,依旧看着牌匾,揽着承娴。
只隔着门对格吐肯说:
“请到书房里来吧!”
“是!”
不多一会儿,一个着春绸宝蓝色平金绣蟒袍的公公进来请安回话:
“奴才刘尽忠给四爷请安,给纯惠郡主请安!”
“起来回话!”胤禛挥手免了刘尽忠的礼,而此时的胤禛已经和承娴分别端坐于书房东面,窗下的暖炕上,并分坐于炕桌的两边,胤禛居左,承娴居右,下跪的太监起身,抱拳弓着身子回话道:
“谢四爷,皇上口谕,请四爷和纯惠郡主速到畅春园见架!”
胤禛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请公公先行,我和郡主随后就到!”
“好,那奴才告退!”
胤禛颔首,并吩咐格吐肯送走刘尽忠,和承娴对视一眼,尽管两人心中都有疑惑,康熙到底又有什么事,但是,既然传召的急,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准备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