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艳没有理白志强,转过身朝屋里走去。就在林艳走进屋还没有站定的时候,白志强径直走到她面前:“林艳,累吗?今天可忙你了。”
“没什么,不累。”当林艳听到白志强对自己说出这句关心爱护的话时,浑身仿佛在瑟瑟幸福地抖动。心骤时也快活地紧跳起来,脸热乎乎地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她在充满醉意地望着白志强。
“你自己敢回家吗?要不,我送你回家。”
让我回家,林艳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愕地楞在那儿,她没有言语。好像真的没有听到刚才白志强对她说,要她回家的话。
“那几个臭小子都走了,天也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课。”他是在让她回家,甚至在催她回家。
望着他还在笑,显得很冰冷的面孔,林艳的心仿佛一下被冻住了。她傻愣愣地望着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林艳皱着眉头,带刺的眼睛死死望着白志强。“既然你发出了逐客令,我还有什么留恋的,我确实累了。我真的想回家。”说着,她转过身,踽踽朝外走去。
躺在床上,林艳几乎一夜没有睡,她甚至连眼也不曾合过。望着惨白的屋顶,她的心悲痛地颤抖着,一种被人欺骗,被人抛弃的感觉充斥着她。她无数次问自己,他为什么要我离开?她想到这一定与那个两个电话有关。她在猜想,那两个电话是什么人给他打的。她真的想不出,不是她想不出,是她不敢想,她不敢想象那个打电话的人可能是个女的,很可能还是个年轻的,漂亮的女的。打死她,她也不敢想象那个女的是白志强的女朋友。
当窗外露出淡淡白光时,她又一次说服自己,那个打电话的不是白志强的女朋友,白志强根本没有别的女朋友。白志强只有一个女朋友,那就是林艳我,我才是白志强唯一的,天经地义的,牢不可破的女朋友。
不过,从那天以后,虽然她时时想到白志强,可她却一次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不是她不想打,她是不敢打。她是怕,她是怕万一白志强说出那样的话,她是怕万一把自己心中的美好打碎。
那是白志强吗?不错,正是白志强。飘飘扬扬的头发,俊气的脸庞,帅气有力的身躯。不知是自己真的看的那么细,那么动人,还是自己想的那么细,那么动人。确实,从前面骑车掠过的就是白志强。看到白志强,林艳的心又“怦,怦,怦”紧跳了起来。可当她看到,白志强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姑娘,一头发长长的白脸姑娘,那个姑娘还小鸟依人般搂住白志强的腰时,林艳的脑袋里仿佛骤然“哗啦”一声巨响。心中那个美丽的花盆一下落地摔的粉碎。
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折磨,沉默后,林艳细细地将要破碎的心收拾起来。她不是没有理智,不能自我控制的人。这一天生的,能够理智的自我控制能力就是林艳的最大特点。而她的这一强硬特点,恰恰就是一名老师最应具备的特点。因为她具备了这一强于很多人的特点,所以,她这名英语老师一直相当出色。连续几年,无论与哪些出类拔萃的老师同头,她总是拿第一,第二都不曾有过。每每想到这些,她都感到自豪。可当人们夸她时,她总是大大咧咧地说:“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此时,当她想到这些时,乱乱茫然灼痛的心慢慢得到了平静舒缓。
她常常有意识地长长地吸一口气,又慢慢地缓缓地吐出来。她有意识地把麻木苦涩眼睛投向窗外。不知怎的,刚才还显得死气沉沉灰暗而浑浊的校院,仿佛悄悄变得有些声气,有些色彩了。
遒然绿荫下,不知犹豫,不知疲倦的学生们,嚷着笑着,跑着跳着。突然,她惊奇地发现,从熙熙攘攘学生的夹缝中,一个仿佛是人群中骆驼一样的人,举着一束花朝这边走来。
他便是刚来学校不久的王喆老师,他是外地人,从祖国大西南四川来的师大生物本科生。林艳懂,大多从遥远外来北京的本科大学生,大都是朝着北京首都这个地方来的。这个学校教生物的,甭谈生物本科大学生,就是专科大学生也没有,有的老师初中生物还没学完,就要让他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生物。这就是工作需要。校长下决心要改变这个状况,所以一眼就盯上了这个四川的生物本科大学生王喆。
王喆手持鲜花走在校园里,这个令人刮目相看,眼前一亮的举动,不但引起了老师们的注目,更激起了学生们的兴趣。老实的学生追着跑着看王老师手里的花,有的好动的学生扬起手要掐要夺王喆手中的花。当然,王喆老师对这些学生毫不畏惧,更是毫不客气,看谁伸过来的一只小手,扬起手准而狠的拍下去,那个学生躲之不及,“啪”的一下被击中。“哎呦”一声,疼得尖嚷一声,臊得红了脸,捂着手退到一边,其他学生哄笑着,谁的手也不敢伸过来了。
在群目瞩望中,王喆手捧鲜花走下甬路,向东拐来,他显得很有自信,很有节奏的向前走着。走过语文老师的门口了,又走过数学老师的门口了,老师们禁不住互相打问着:“这家伙究竟要把花送到哪里去?”“问我干啥?你去问王喆去!”
走到英语老师办公室门口时,王喆的脚步停住了,门是敞开的,他缓步向办公室里走去。办公室里的英语老师们一下把眼光投向了他,年岁大的老师朝王喆笑着说:“王喆,是不是把这鲜花送给我,我女儿特喜欢真花。”王喆侧目看了她一下,淡淡地有些歉意的朝她说:“王老师,对不起,我这束花是准备送给林老师的。”闻听此言,老师们一下把目光投向了林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