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见人群往两边散开,形成一条通路,而这条通路也正是直通少施甘泊的,原本吵的热火朝天的两人突然也停了下来。
少施甘泊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眸中也染上了一股子狠厉,安乐倒是大吃一惊,感情这小子仇人不少啊!
一群身着布衣,身上却统一配有佩剑的男人走向了少施甘泊,抱拳拱手道:“公子在外逗留的太久了,还请速速跟我们回去。”
表面上是恭恭敬敬的样子,然而语气里却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安乐微微皱眉,这些人的打扮虽然平民话,但是步调一致,表情严肃,一看就是专门受过训练的人,这样的人家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可看他们对那个男子的态度,又着实是不好。
那个叫阿木的少年却突然白了脸,少施甘泊脸色虽然不好,却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那领头的人直接走了,也没有再多看安乐一眼。
安乐心下虽疑惑,但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转念便忘了,随即对着台上点了点头,示意展示继续。
姑娘们早就在他们对骂的时候恢复了神智,这会儿子看到安乐的示意,便立刻重新开始了这个展示。
这样的一个展示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以致于刚刚第一天,金丝绣庄的业绩就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比之京城的金丝绣庄简直是有过之无不及呢。
春兰原本还担心安乐因为白天的那个男子的事儿而影响心情,但实际上是安乐根本就没有时间心情不好,明儿赶紧去准本万花楼的姑娘们表演的事儿了,明天万花楼开业,这事儿又有的忙了。
这出来都一个月了,安乐心里可真是急啊,这回去最少十天的车程,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能淡定的下来!
次日一大早,万花楼的姑娘们便已经开始准备节目了,今儿晚上万花楼开业,到时候定是有很大的反响的,毕竟万花楼在云启国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就连地处偏远的丽乡都还是略有耳闻。
上桥村,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进了村落里,过往之人无一不侧目,毕竟在这种地方,马车就是一个稀罕的物件,更别说是这么好的马车。
马车走的很慢,而上桥村的消息却是传的极快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上桥村的村民便都知道了村里来了一个贵人,只不过这贵人是谁,却不得而知了。
却有人说,那车帘撩起来过,是个女子,长的小巧可爱的,那双眼睛溜溜一转,像个精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态度还很是友好,见到正观察她的村民们,也毫不吝啬的招手打招呼。
村民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这辆马车,却就是没人敢上前去问这是哪户人家的老爷,心想可能就是城里的大老爷来这儿看良田呢。
直到那马车渐渐停靠在了南家大门口,大家伙儿这才一声惊呼,这南家好大的面子,这世子世子妃前些日子刚刚亲临他们家,这会儿子又来了个谁?
南多福正在地里干活儿呢,根本是啥事儿都不知道,只有赵氏和四个孙儿在家里。
君灯缕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的,指着这个问一下,再指着那个问一下,从小在宫里长大,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农村呢,温眠染便细细的跟她讲解这些东西,眸中带着一股子温情。
总算是到了,外面的小厮连忙跳下马车,将车上的脚凳放了下来,随即将那帘子撩了起来,君灯缕立马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乐呵呵的跳下马车,温眠染一边喊着慢点儿,一边紧随着出来了。
这一露脸,那边巴巴的看着的村民们便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南家的那老四么?前几年就说是音信全无,他们还以为他死了呢,这会儿子却全然是一副大老爷的架势回来了。
这马车可是上等的布料镶的车面儿,他身上的那一套衣裳一看便知道是值不少钱的吧!还有那下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显然身份是不一般的!
温眠染注意到了村民的目光,眸中并没有很多的情绪,这几年的磨砺,早将他的情绪消磨的差不多了,以致于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让人看透,如今,恐怕也只有君灯缕能够看清他的喜怒哀乐了。
温眠染冲着村民们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君灯缕在一旁甜甜的笑着,村民们一时间反而局促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和,但是温眠染显然并不怎么在意,早已经推开院门,阔步往院中去了,君灯缕立马跟上了。
温眠染一走,村民们便爆发了一阵火爆的议论声。
“那是不是南家的那老四啊?差点儿都没认出来,这气质,感觉跟以前全然不一样了呢!”
“啧啧,南家的孩子都出息了啊,听说南家的老二在京城做生意呢,南家的老四又这般权贵了,真是不一般啊。”
“可不是,偏偏赶出去的儿子们都有出息了,独独留下来的一个却是个贻害千年的祸害,唉,这世道啊。”
众人唏嘘的唏嘘,羡慕的羡慕,一时间是众所纷纭。
温眠染将将步入院中,便见赵氏刚好拿着一个木盆从屋里出来,赵氏老了不少,头上都添了不少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像是个活死人一本,看的温眠染一阵心酸,当年那般势利精明的娘,怎么就变的今天这般了?
赵氏眼睛有点儿不好使了,看着温眠染时,有片刻的失神,当看清了面前的来人时,才恍惚的踉跄了一下脚步,颤着嗓子唤了一句:“志儿?”
温眠染连忙迎上前去,搀扶着赵氏:“娘,是我,我回来了。”
赵氏的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瞬间倾泻而出,嚎啕大哭了起来:“你是老四,我的儿啊,你可算是愿意回来了,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志儿啊,娘对不起你啊。”
温眠染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娘,您没有对不起我,是儿子不孝,不愿意回来面对这个家,是儿子不好。”
赵氏几年没见过温眠染了,这会儿子的思念简直是覆水难收,就靠在温眠染的怀里可劲儿的哭,她觉得这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一次温眠染,便已经算是值了。
村里人早在温眠染进南家的大门的时候,便去地里通知了南多福,南多福激动的连锄头都丢了,直接往家里跑,可是到了家门口,却又不敢动了,他不是不记得当年对老四做过的那些事情,那样致命的伤害,恐怕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他不该奢求那么多,如今那孩子肯回一次家,就已经老天爷对他的的天大的恩赐,他若是执意不愿意原谅他,他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因为原本就从安乐那里得知了南志如今已经是飞黄腾达的事儿了,所以对于门前的马车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直接推门进去,便看到了赵氏正在温眠染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试探的喊了一句:“老四。”
温眠染的身形轻轻一震,随即淡漠的回头:“爹。”
眸中没有温情,只是公式化的一声“爹”。南多福心里便明白了,这孩子不会原谅他,但是还能听到这一声爹,也算是值了。
赵氏总算是哭够了,这才立马挽着温眠染进屋去,抹了一把眼泪,笑道:“你看我这记性,你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迎你进屋了,都怪我情绪太激动,娘真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着你。”
温眠染笑了笑,随即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均灯缕招了招手,赵氏的目光这才落到了那边的一个小姑娘身上。
君灯缕其实是有点儿紧张的,这丑媳妇见公婆,她该咋表现啊?局促的走了过去,站在了温眠染身边,诺诺的喊了一声:“伯母好。”
温眠染轻笑着在她额头上轻弹:“叫娘。”
君灯缕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不是还没成亲呢嘛!随即磕磕巴巴的喊道:“娘。”
赵氏顿时眉开眼笑的,拉着君灯缕的手道:“这姑娘长的真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温眠染笑了笑:“这是我媳妇,带回来给您看看的。”
赵氏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倒不是因为君灯缕真的是多让人惊艳,而是温眠染愿意将自己的媳妇儿往家里带了瞧瞧,可见他对这个家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那边的南多福有些局促,赵氏感觉到了,便立马对着南多福笑道:“老头子,咱家老四带了媳妇儿回来给咱们看了,你咋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啊?”
南多福这才愣愣的笑了笑:“挺好的。”
赵氏嗔笑一声,连忙迎着这两人进屋里去了。
赵氏心情大好,脸上都带着几分神采,特意下厨做了几样温眠染从前爱吃的几样菜,一家子难得围在一个桌前吃一顿饭,赵氏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的。
君灯缕看出了这家里的气氛不太好,便一直在其中活络着,疏通这僵硬的关系,赵氏对君灯缕的好感那更是直线上升,心里暗夸这姑娘懂事明事理,老四娶到了她这般蕙质兰心的姑娘,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温眠染丝毫没有问及南争两口子的事儿,他在来之前,便专门派人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没必要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让赵氏寒心。
一顿饭下来,算是愉快的了,温眠染看着面前都苍老了许多的老人,心里也是感触颇深,君灯缕一直很懂事的吃着菜,其实温眠染知道她一点儿都吃不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哪里吃过这般粗糙的东西?
看着她毫无怨言的配合着,心里也有点儿心疼,便随口说了一句吃饱了,这顿饭这才结束了。
后来一大家子说话,赵氏更是声泪俱下,说到通痛心处,真是悔不当初,温眠染便一直在一旁劝着,南多福也是满脸的惆怅。
“爹,娘,家里的日子不怎么好过,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别操劳了,安享晚年罢,我在这附近给您们买一套庄子,雇些下人,也不必这般劳累了,”温眠染道。
南多福一听,却连连摆手:“还是罢了,这么多年的穷苦日子我们都过来了,也不怕多这么几年的功夫,你的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做了一辈子的富贵梦,但是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我这辈子做的孽太多,还是多受些苦难来还吧,现在这日子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没了南争和王氏那两个畜生,这家里清净了不是?
赵氏也叹了口气道:“老四啊,家里对不起你,当年的事情都是我们的错,如今你愿意再回来一趟,我心里便已经是很知足了,也不做啥要求和期望了,只求着你每年能回来看看我们,便算是最好的了。”
温眠染只道:“就算是您们过惯了苦日子,大山他们那四个孩子也总得过活不是?还是给他们多多考虑,小孩子总这么营养不良,对生长发育不好,您瞧瞧那几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况且孩子们,还是读一点书的好,有了银子,送他们去私塾,总不能太薄待了。”
“那二哥的四个孩子,如今都在京城里最好的私塾上学,铁妞一个女孩子家都在读私塾,同样是您的孙儿,只不过是爹娘不同罢了,这差别待遇太大,对他们也是不公平。”
一番话说的至情至理,那南多福和赵氏的眼泪便又忍不住落了下来:“都是我们不好,让这些孩子们跟着我们吃苦了,若是大房的那两个混账稍微有点儿良心,城子也不会单单丢下他们了,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也都是自找的!”
君灯缕连忙道:“爹,娘,这都是相公的一片孝心,您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该享清福了,就按着他说的做吧。”
赵氏这才道:“庄子便算了,我和你爹穷了一辈子,太奢华的东西,我们住着也不习惯,你留下那么点儿银子,便算是尽了孝心了,再多,我怕受不起了,老天爷如今可是不允许我再多半点的贪心了。”
温眠染不再多说了,赵氏都这么说了,明显她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那便留些银子让他们日子舒坦些便好了。
晚上的时候,赵氏便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就是温眠染从前住的屋子,虽然简陋,但是还算整洁,君灯缕倒不好意思了,她和温眠染还清清白白的呢,住一间屋子,算啥事儿啊!?
可温眠染明显淡定的很,和赵氏到了晚安,便搂着君灯缕进屋了。
关上了门,温眠染便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封糕点:“吃吧,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就怕你吃不习惯,看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君灯缕吸了吸鼻子:“阿染哥哥你最好了。”
温眠染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显老,但是这小丫头就是喜欢这么喊,便算了,揉了揉她的脑袋,搂着她坐在了床边,将糕点摊在她面前,君灯缕嘿嘿一笑你,便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
晚上,温眠染和君灯缕就这么睡了,和衣而卧,十分规矩的相拥而眠,温眠染到底是是读圣贤书的人,绝对不会在成亲之前做出格的事情的。
这次说君灯缕是他过了门的媳妇,也是免得赵氏碎碎念,毕竟带着人家黄花大闺女回家还是不怎么地道的。
但是君灯缕可不这么想了,她并不知道男女之事到底是如何的,她以为洞房花烛夜就是这么在一张床上睡一觉而已,所以睡着的时候小脸都红扑扑的,觉得这是她和温眠染的新婚之夜。
温眠染在这里住了两日,但是朝中事务耽误不得,而且君灯缕其实也不是很适应这个地方,所以便提出要走了。
赵氏虽然舍不得,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温眠染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能耽误他的时间,只是嘱咐了好久的话,这才放了人。
温眠染临走前留下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吓的赵氏差点儿一个哆嗦没站稳,南多福也是一脸的惶恐。
“志儿啊,这银子太多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这娶了媳妇儿以后添丁进口的,定是要花不少银子····”赵氏连忙道。
温眠染轻声一笑:“不要紧,我还有多的,您们自己留着用吧,我不差这些。”
赵氏本来以为君灯缕作为温眠染的妻子,见着自己的相公这么拿钱不当钱,会不高兴,却见她根本就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心知他们定是真的不在乎这么些银钱了。
南多福却执着道:“这太多了,我们十辈子都用不了这么多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温眠染却道:“只当是我给你们尽孝了,以后每次过年,我都会尽量回来一趟,您们老两口好好儿过日子便是了,其他的不用担心。”
南多福这会儿子是不知道接还是不接了,僵持了半天,温眠染却直接将银票塞在他手里了:“您快收起来,免得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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