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做梦吧。我从不轻易发誓。”卫永真露出嘲弄的笑容。
“这和我无关,而是涉及到别人,涉及到狄医生。”恪文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她不指望卫永真能理解,狄医生不是她的主治医生,她不会了解狄医生的人品是多么值得钦佩。
“如果是为了他,我可以不说。”
没想到卫永真立刻改变了立场,几乎是在听到“狄医生”名字的一瞬间。恪文不无诧异地望着她,卫永真皱起眉头说:“你别想歪,我对他没感情。”
“那你……”
“我听见他警告护士不许在背后叫我疯子。我一直躲在门后听着,他不知道。”
房间里静了下来,不需要语言来传达思想。两个女孩产生了共识,卫永真知道恪文顾虑的是一个好人,恪文则相信卫永真会保守秘密。片刻沉默之后,恪文先开口道:
“我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那是什么病?”
恪文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病是什么来历,怎么得的。如果要细说,还会牵扯出当年的基因报告。为了避免细枝末节的搅扰,恪文简化了回答。
“就是贫血的一种。”
“听上去是很严重的一种。你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刚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共识与信任就此消散。从没见过有人说话这般粗鲁无礼,恪文气得鼻孔一吸一张,词库里找不到骂人的话,空有一团火焰在胸中燃烧。
“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会对自己全权负责,不用你关心。如果路上我病重走不动了,你尽管丢下我。”恪文负气地说。
“好极了!”卫永真啪地拍了一下手。
她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壁炉前,擦燃一根火柴,点着炉里的几张废报纸。废报纸燃烧的火焰接着点燃了几根细柴,不一会儿,壁炉已是火光明亮。火光照得卫永真的脸阴晴不定,却晃不动她坚定的眼神。
“我带你走。”
终于得到了首肯。手环之谜可以解开,闯北的目的可以知晓,与家人的团聚也指日可待了。恪文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本想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可一看卫永真跟座冰雕似地贮在那儿,脚下便挪不动步子,只能用语言表达喜悦。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
“把信烧了。”卫永真兀地冒了一句。
“什么?”
“跟我合作就要听我的,证据不能留,把信烧了。”
恪文理解不能留下证据的必要性,但这是恪生写来的信啊。她只读了一遍而已。
“烧了!”卫永真的语气忽然变得紧促。
恪文拿起信,步子先慢后快,一甩手将信丢进壁炉。火焰哗地一下吞没了恪生的字迹。
“虽然没有条件,但是有规则。”卫永真淡淡地说,“首先,你得用行动证明你的真心。”
恪文觉得好笑,表达了那么多次,她以为卫永真早就耳朵起茧子了,结果还是不了解。
“我和家人分开太久,只想和他们团聚。”
“每一个中途背叛的人开始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卫永真太受限于利益出发的思维,无法信任别人真心实意的感情。从这个角度说,恪文还有点可怜她。
“你想让我做什么?”
“去做一件坏事,坏到让人恨你恨得咬碎了牙。”
笑容从恪文脸上消失。
“什么意思?”
卫永真从壁炉上方的玻璃碗里捻出一根十厘米左右的细铁丝,在手中翻转扭捏,边做这一系列动作边问:
“你在岛上最恨的人是谁?”
恪文没有多想脱口而出:“莎丽。”
尽管付秋露也惹人讨厌,但她更恨莎丽身为一名教师,受上级指使迫害毫无过错的学生。
“她也恨你吗?”卫永真问。
“她看我像看一只打不死的苍蝇。”
卫永真轻笑一声,将手中拧成型的铁丝交给恪文。
“很好。你用这个撬开她的门,偷走她最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