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芍药下

    香气四溢的厢房里，饭菜已经凉了，红烛的灯油缓缓流下，凝固成一道道烛泪。

    芍药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惊恐的张大了嘴，恐惧的眼泪不断从脸上滑落。

    她身上只草草披着一件薄纱衣，涂着丹蔻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点缓过神来，试探的往床边走了几步，涂着丹蔻的手颤抖着伸向中年男人鼻间，试图确认男人的呼吸。

    “不用试了，已经死透了。”清越的嗓音在她身后陈述道。

    “啊！”芍药惊叫一声，惶恐的回头看，转身时纱衣过长的裙摆狠狠绊了她一脚，她猛地跌倒在地。

    她心中一片慌乱无措，身体也不受控制似的站不起来，芍药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梵行，指着他语无伦次道：

    “你、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见梵行没有理她，只是看着床上的男人，芍药心里一紧，大声道：

    “哪里来的登徒子，你再不走我可就报官了！”

    梵行好笑的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伸手指了指床上的男人，道：

    “比起我，你不是更应该想想怎么处理这个男的吗。”

    官妓被充入贱籍，是大雍朝身份最低贱的存在，如果被人发现客人死在了房里，追究下来，沧澜楼不仅不会保芍药，还会把她交给官府处置，

    到时候大理寺走一遭，她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梵行瞥了眼门外，话锋一转，“况且，你出了事，这小鬼怕是也跑不了吧。”

    门外的小男孩被他一看，迅速推开门走了进来，警惕的瞪了梵行一眼，一溜烟跑到了芍药身边，紧张道：

    “娘亲，你没事吧。”

    芍药愣愣地看着小男孩，猛地伸手抱住小男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命好苦啊，这天杀的，明明刚才还好好地，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我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今天这天杀的就让我碰上了，我才二十，我不想死，我还想赎身找个俊郎君，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她边哭边不断哭诉，梵行被她哭得脑壳痛，冷声道：

    “闭嘴，你再哭下去，叫老鸨听见了，就该带人找上门来了。”

    闻言，芍药止住了嚎啕，抬手抹着眼泪一抽一抽道：

    “那怎么办啊，你赶紧走吧，省的跟我们娘俩一起下黄泉。”

    她已经绝望了，也无心再管这少年是从哪冒出来的，满脑子都在想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冷。

    梵行被她这句话逗笑了，道：“谁说你要死了？”

    芍药抬头看着梵行，不明所以，

    “杀人还可以不送官府吗？”

    人是傻了点，倒还挺懂法，梵行冲芍药勾起一边唇角，桃花眼里邪气四溢，

    “杀人当然要送官，但前提是这个人是存在的。”

    少年五官昳丽，眼里波光流转，眼角的朱砂痣在烛火下鲜红耀眼，朱唇微翘，勾起一道邪肆的弧度，整张脸顿时活色生香起来，宛如徐徐绽放的罂粟，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芍药傻傻的看着梵行，只觉少年比她更适合芍药这名字，一时间竟看呆了，直到梵行走到床边才回过神来，连忙道：

    “你要做什么？！”

    梵行打开一个小青瓶，把里面的药粉倾倒而下，细密的药粉在触到男人皮肤的一瞬间迅速溶解，血肉和脂肪销蚀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不消片刻，男人肥胖的身体便消失在床上，只有难闻的酸味在空气中扩散。

    芍药捂着鼻子跑去窗边，“好臭好臭！”

    梵行也跟着来到了窗边，看了眼空了的瓶子，满脸痛惜

    这可花了他足足一根金条！

    他的表情不加掩饰，像极了客人们嫖完后忍痛付账的样子，芍药看出了点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

    “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说着说着，她和梵行越靠越近，醉人的香气萦绕在两人身上，眼看着涂着胭脂的唇就要亲上梵行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