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支打着锦商名号的商队,各自押着几十箱货物,分几路往东南方而去。
其中,唯一的一支水上队伍里,本该被烧成焦骨的金雾衣,正好生生的坐在船舱里,卧在美人膝上,提起酒壶往嘴里倒酒。
“恭贺殿下,终于摆脱了为质的生活!”令狐捷端起酒杯,放在金雾衣的酒壶边。
金雾衣提起酒壶往他杯里倒了杯酒,问着:“表兄如今倒是不唤我阿衣表妹了。”
她们二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当初她被送来卫国为质,他小小年纪追到边境,在城墙上哭晕过去。
长大后,她往金国去了封密信,他带着家族的人就过来了。
此后他为她混迹在风月场里,抛下郡侯之尊,在卫国京师做了个倌馆掌柜。
但也不知何时,他对她的称呼慢慢从表妹变成了殿下。
金雾衣有些自嘲了笑了笑。
令狐捷也跟着笑了笑,开口答着:“殿下将来是要成为一国皇帝的人,岂能再叫表妹?”
来卫国多年,亲眼见她有过那么多男人,甚至孩子,他如何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的喊她表妹?
往后等她登上皇位,为了平衡朝堂,后宫收进去的男人怕是更多。
“哈哈!”
金雾衣大笑着,提起酒壶灌了一口,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她初到卫国的那些年活得有多艰难,一个为质的皇女,处处任人欺压羞辱。就连卫国京师里随便一个小官的女儿,都敢踩着她的胸口让她学狗爬。
她爬了,真的爬了。
打不过的时候,不低头还能如何,难道梗着脖子壮烈一死吗!
后来她开始接近卫子玉,和卫子玉交好、和萧惊燕交好,跟在她们二人身后,处处为她们出谋划策,才在卫国京师里活出了个人样。
但这些还不够,她还要让那些羞辱过她的人跪在她脚下忏悔!
所以再之后就有了锦衣阁,有了绝味斋,有了福来庄,有了奴隶场,有了雪月馆,有了后面一家又一家的产业。
她要继承本该属于她嫡长皇女的金国,她还要让卫国京师的权贵为曾经羞辱过她而颤抖悔恨!
卫国权贵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她一定加倍奉还!
令狐捷轻抚着她的头发,笑容里带着难以遮掩的苦涩。
他们谁都不想走成今天这样,罢了,就这样吧。
金雾衣抬起一只手按住他的手,柔声说着:“若我成为一国皇帝,能成为皇君的人,只有表兄你。”
卫国那些男人和孩子她从未上心过,她的嫡女,她未来的继承人,只能由令狐捷来孕育。
他是她的未婚夫,从小就是。
令狐捷脸上的笑有些牵强,喝完杯子里的酒,开口应着:“那就祝你我二人相敬如宾,惟愿殿下提壶买醉时,能一直记得给臣子分上一杯。”
纵使没了幼时那般美好的依赖之情,他于她而言也不是旁的男人可以轻易替代的,这就足够了。
虽然没了那般干净的感情,但他还有令狐家族的荣耀要延续。
她若登上皇位,她身侧的皇君只能是他。
这就是令狐家族男子的使命。
“相敬如宾,哈哈!表兄,你要的原来只是和我互相敬重吗?”
金雾衣笑得很大声,她的笑声甚至盖过了她手里的酒壶摔在地上的声音。
离开卫国,结束她的为质生活,回到金国夺回本该属于她的皇位,夺回本该属于她的无上尊荣,她应该是很开心的。
但这一路走得太辛苦,辛苦到她都已经感受不到此刻该有的喜悦。
“表兄,我们做一回夫妻吧,做一回寻常夫妻,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都想吗?”
金雾衣满身酒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起身将愣住的令狐捷打横抱起。
回到金国,变回嫡长皇女,许多事情又由不得她了。
她只有此刻,随船飘在这水面上时,才能真正做一回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