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敢为,此乃教化之功,朕深感欣慰,各赏赐黄金五十两,绢布百匹,钜鹿郡公柴绍,任侠仗义,扶危济贫,即日起任左武卫郎官,兵部尚书段文振次子段纶,胆识过人,武勇非常,即日起任右武卫郎官……”
杨广阴沉着脸说着,李渊、巢元方、萧瑀都愣住了,谁能想到,他们这一群打人的不但没挨处罚,反而都受到褒奖,而且赏赐之厚重,也让几人目瞪口呆。
“你到底写没写?”杨广看见萧瑀发呆,不满的问道。
“臣这就写。”萧瑀慌忙下笔,正要呈上御览。
又听杨广继续道:“再传诏,长孙家主长孙安世不修德行,放逐亲族,无视天理伦常,罚鞭刑二十。长孙家数十年尽忠守节,为大隋肱骨之臣,却清贫到分家的地步,是朕之责。”
“即日起,升长孙安世任上洛郡守,长孙安业任朱雀门守卫,长孙家被逐之亲族,皆赐黄金三十两以作安家之资,有官身的上报吏部则优安置……以后凡有功于国朝者,皆按此例实行。”
几个人都听傻了,皇帝这是要干嘛!怎么两边都赏赐啊,二十鞭子换一个郡守,也挺值啊!
杨广看着他们呆傻的样子,暗自得意,朕的心思岂是你们能猜懂的?
“臣代儿女谢过陛下皇恩浩荡!”李渊伏地叩首,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里面只有他懂了杨广的意思,也暗自为秀宁和世民捏了一把汗,他俩是真能捣乱啊!直接搅乱了长孙安世和杨广的计划。
这让他想起当年薛道衡对各大世家豪门的评价:只有窦家和长孙家不出傻子——长孙安世厉害啊,扮猪吃老虎。
杨广继废除国柱之后,再次要对关陇贵族动手了,在贵族圈子里只有关陇贵族的势力最为庞大,而它的庞大是来自血亲之间的关系……
杨广的这道诏书,分明告诉那些次子,三子,庶出的孩子,你们可以从主家分离开出来,皇帝给你们官当,给你们钱花,给你们富贵——让你们每个人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以李阀为例,他的侄子李孝恭,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李渊,皇帝给钱,还给官,立了功还给爵位,这是多大的诱惑?
这些得了官,得了爵位的人,又怎会再背叛皇帝给的富贵?而李阀还好一点,毕竟没有太出类拔萃的人才,大多数也都有自知之明,但像窦家那样的家族却要面临对谁忠诚的考验了,是皇帝?还是家族?
杨广看完诏书,就挥挥手,让萧瑀拿去颁布。自己则笑眯眯的喝着茶,看着地上跪着的李渊——也不作声,就是静静地看着——李渊则跪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表弟,还要做什么。
“李渊——”杨广终于发声。
“臣在!”李渊抬起头。
“这几年没见,也看你有什么变化啊!”
“陛下您知道的,臣少年时就长得的老,所以这外表不出来,但身子骨已经不行了,骑一会马,这腰就疼得要命——”
“嗯,咱们都老了!”杨广感叹道。
“是臣老了,陛下青春正少——”李渊说了句实话,他只比杨广大两岁,但他已经是老头子了,而杨广和二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太多变化。
“行了,”杨广直接打断,“你不是会说奉承话的人,就不用勉强了,省得朕听了恶心,老实回话就行。”
“臣遵旨!”
“朕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这些年朕不用你,你是不是怨恨朕啊?”杨广脸色凝重的问。
李渊身形一抖,连忙叩首,说道:“臣不敢,臣真的不敢啊!”
“哦——”杨广点点头,“明白了,你不是不怨恨朕,而是不敢怨恨。”
“这——臣没有那个意思,臣是真的不怨恨——”李渊眼泪说来就来,呜呜的大哭,委屈的说:“臣嘴笨,陛下是知道的。”
“别哭了,惹朕心烦!”杨广喝道。李渊连忙将哭声,变成低声抽泣。
杨广现在有些看不明白了,这个李渊,到底是只怕自己一人,还是早就没有当年的雄心,只想混日子,他的大业现在正在关键的时刻,可不想启用一个废物。
面沉如水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杨广最后嘲弄的说道:“李渊啊!朕告诉你,朕不在乎!”
“无论你是怨恨,还是不怨恨,或者不敢怨恨,朕都不在乎。”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又继续道:“你们忠不忠心,能干不能干,朕也同样不在乎,朕用人,只有两个字,听话!”
他眼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狂傲,朗声说:“朕本就是大隋天子,天纵之才,英明神武,朕的命令就是天命,违着即有天罚,你们照着做就行了。”他放下茶杯,淡淡地问道:“李渊,你听明白了吗?”
“臣明白,臣一定以吾皇马首是瞻。”李渊连连叩首。
“朕相信你这份恭敬的心是有的,但就是不听话,所以每次,朕就是不想用你——”
“可是……可是臣一直谨遵圣谕啊,从来不敢违背啊!”李渊真的糊涂了,这皇帝要做什么?
“还敢分辨,你从来都是阳奉阴违,以为朕看不出来吗?”杨广怒道。
李渊听明白了,连忙请罪,说道:“臣知错了,臣以后再也不敢了。”心中却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帝要让他干什么事情,需要这样的敲打。
“明白了,就起来吧!”杨广面容瞬间变成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淡淡地说:“说起来,你也是朕的表哥,我们叙一叙姻亲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