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这帮面目狰狞的执法者中间,本衙内居中而坐,翘起二郎腿。
另有一人,剃着光头,脸有点黑,牛高马大的,双臂肌肉鼓鼓,站在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我也懒得一一去问,反正程新建叫他来,总是有用意的。
收审所是很老式的建筑,每间监舍大约二十几个平方,水泥通铺上铺着厚实的木板。一家伙挤进十三四个人,多少显得有点拥挤。
“赵强,说说吧,今天谁起的头啊?”
本衙内微笑着问道,甚是和颜悦色。
赵强尚不知我是何方神圣,抬起头,眼望程新建,有气无力地问道:“程队……”
程新建朝一个联防队员点点头,那人一个巴掌甩在赵强脸上,顿时就红肿了。
“娘卖x的,俊少爷问你话呢,你聋了?”
“俊……俊少爷……”
“没错,是我。我叫柳俊,我爸就是县革委主任柳晋才。”我笑着,眼望胯间受伤的那个痞子:“这位大哥尊姓大名啊?今天打我打得挺爽的,是吧?”
那痞子原本就脸色苍白,一听这话,脸色更白得像张纸。但柳少爷问话又不敢不答,赵强刚才那个嘴巴挨得可是清脆响亮,光听声音都怪碜人的。
“俊少爷,我,我叫兔子……不是不是,我叫屠四军……”
“管你妈的叫什么乌龟王八蛋,你小子今天打我这笔账怎么算法?”
我将脸一板,冷冰冰地说道。
不待兔子开口求饶,那个联防队员揪住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七八个巴掌,打得牙齿掉了一地,临了再补上一脚,兔子又跟上午一样,蜷缩成一团只是个抽搐。
“强哥,我再问你一句,今天谁起的头?”
赵强浑身一抖,结结巴巴道:“俊少爷,是,是我起的头,我看……看那个妹仔挺好看的,就……”
“噗”的一声,赵强脑门上早着,茶水混杂着血水自额头上流淌下来。
却原来我一听他说起梁巧,心头火气就呼呼地往上窜,顺手操起手边喝水的玻璃杯就砸了过去。这种人渣,不要说非礼梁巧,只要听他们嘴里说一说,我都会忍不住怒火万丈。
照说四十岁的心态,算得饱经沧桑了。想不到仍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或许梁巧已不知不觉间在我心目中占据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位置。
“我日你妈妈个臭x的,你这混账王八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是个什么玩意,你就是一坨屎!敢打巧儿的主意?老子今天不整死你就不姓柳了!说,今天你那只手先动的?”
我暴跳如雷。原本是想装一下酷的,谁知一提梁巧就成了这副德行,将温文尔雅的假面具撕得干干净净。
几个痞子骇然变色。
程新建叫来的这几个联防队员,都是极有眼色的家伙,当即解开赵强的拇指铐,将他两只手都按在冰冷的水泥通铺上。
“俊少爷,你说,要他几根手指?还是两只手都要了?”
一名联防队员狞笑着问道。
赵强吓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对不起啊俊少爷,我……我该死我混蛋……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人,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赵强估计吓糊涂了,也不顾我的年龄,开口就是“你的女人”,呵呵,听起来蛮爽的!
“放你妈的臭狗屁!那是我姐,也是公安局梁局长的侄女,瞎了你的狗眼,就敢去扯她!”
我上前一脚踩下去,踩住赵强右手的三根手指,脚下使劲慢慢揉搓。我穿的可是皮鞋(儿童皮鞋),还好没钉铁掌子,不然赵强的指骨已然全碎了。饶是如此,也够他受的。
赵强的惨叫声在偌大的收审所里回荡,怪碜人的。
程新建微微摇头,觉得赵强真是蠢到家了。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梁局长的侄女?好死不死的,貌似梁局长这个侄女还和柳主任的小儿子关系非同一般。瞧我的架势,赵强今晚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看来男人不管年龄大小,在女人这事上,反应都是一致的。
我将赵强十根手指都碾了个遍,耳听他惨叫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了,这才收起脚,顺势往前一送,踢在赵强脸上,顿时鼻血长流。
“赵强,本少爷也不是要为难你。你上次惹过我一回,我都没怎么跟你计较。谁知道你竟然那么不长眼睛,还敢来惹我。光是惹我也就罢了,还敢对我姐动手动脚。娘卖x的,我要是就这么放过你了,今后向阳县还有人把我当回事吗?”
我冷冷地道,语气阴森森的,寒冷彻骨。
听了这般杀气腾腾的话,连程新建心里都不免打了个突。他原本的意思,也就和哄哄小孩子差不多。由得我打赵强一顿出气,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如今看来,这位俊少爷行事还挺有章法,一点都不像是小孩子闹着玩的。
“程叔,我看这样吧,其他几个家伙呢,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程新建嘿嘿一笑:“你说怎么就是怎么,我全听你的。”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唯我马首是瞻了。
“你们几个王八蛋给老子听着,本少爷良心好,放你们一马。你们给老子抽他……”我指着哼哼唧唧的赵强说道:“……使劲抽,抽完你们就可以走了。记住,要是他嘴巴里还剩下一颗牙齿,老子就要你们拿十颗牙齿来赔!”
程新建一愣,心说这小子真够狠的。如此一来,赵强这几个喽罗算是跟赵强结下冤仇了。赵强以后就算走出收审所的大门,怕也没人再跟他一起混。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硬是要得!
谁知我根本就没打算这么轻松放过赵强。既然要立威,就得立个彻底!既然要整人,就得想法子整得人家一辈子翻不过身来。所谓除恶务尽!
一通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赵强一张脸肿得如同猪头一般,鼻子里嘴巴里汨汨往外冒血沫子,一号监房内到处是血糊糊的牙齿。
望着死狗般瘫在那里的赵强,我扭头对程新建淡淡说道:“程叔,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我不想看到他出来之后还是全须全羽的。”
程新建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我早有安排。黑子,你过来。”
那个一直在旁看着,不吭一声的黑脸大汉上前一步。
“俊少爷,这是黑子,向阳县也算得出名的角色。犯了点小事,呵呵,要在五号监呆一段日子。赵强就交给他了。”
黑子朝我微微一躬身,也不打话。
瞧这架势,真是个狠的。赵强和他比,跟人家提鞋子都不配。这样的狠角色,我记忆中却没有一点印象,料必上辈子的时候,这位黑子不是八三年被严打了,就是洗白上岸了。赵强交到他手里,监子里的人自有办法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两个月时间,就要整得他落下一身病!出来后能不爬着走,算他运气!
让更狠的痞子来对付痞子,程新建这招倒和我刚才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