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因为我知道夭夭也没有睡。
鼓了鼓勇气,我道:“夭夭,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夭夭立刻转了个身,把身体面向我的方向侧躺着,可见夭夭等我先开口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也转了个身面对着她。在满室昏暗的光线中,我们躺在床上,隔着不到一米的过道对望着。我看了看夭夭,说道:“你……你为什么会和我这个只见过两次面,而且还不熟悉甚至几乎不认识的男人出来旅行?”我问的很直接,因为我确实很疑惑,甚至觉得不真实,语气中,我也特别强调了“男人”两个字。
夭夭听了后,又把身体转为平躺,对我道:“程东,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但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讨论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以后视情况而定再告诉你。”
“什么情况?”
“哎呀,我要是想说现在不就告诉你了吗?拜托,你怎么……又婆婆妈妈的了?”夭夭再度把身体转向我,没好气地道。
“哦……”我翻了个身,平望着天花板,再度无语。
沉默,再次在两个人之间的空气。
良久,我听见夭夭有点怯生生地道:“程东,你……不是说今晚要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你真的想听?”
“嗯。”
“那好,我就和你说说?”我干脆起身靠在床头,还点了一支烟。这一天来和夭夭在一起,我几乎忘了抽烟,真是难以置信。
在袅袅的烟雾中,我细细将往事说来,从我r县农村贫困落后的家开始,说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怎样靠土地所获的那点微薄的收入苦苦挣扎着,我和小妹又怎样在父母日益衰老和无助的坚持中一步步上中学、高中、大学;大学中我怎样地离群索居,拼命打工,默默地忍受热烈如火的大学生活的诱惑,又是怎样地承受着心灵自卑带来的巨大痛苦,一直到大学毕业我走上工作岗位,才逐渐摆脱以往的困境。当然,和李小如的那次感情冲动被我忽略掉了。
整个过程中,夭夭听得十分入神,十分投入,看得出我的故事已深深地感染了她。我掐灭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香烟,对她道:“夭夭,也说说你吧,好吗?”
夭夭翻了个身,象我一样靠在床头,面上的表情有点苦涩,有点凄凉。
象我猜想的一样,夭夭的经历的我的故事大同小异。她身在比我的家乡更落后的y县农村,父亲是村里的民办教师,母亲拖着多病的身体持家务农,就这样供着她和小她五岁的弟弟坚持读书,就象我的大学生活一样,夭夭也要拼命地打工做家教,过着本不该属于她的艰难生活。
看着夭夭紧咬着下唇的苦涩表情,面上晶莹的眼光,我知道这个倔强的女孩儿一直在坚持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我心疼无比,下床坐到她身边,扶着她的双肩安慰道:“夭夭,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好女孩儿,虽然我们同命相怜,但作为女孩子,你承受了比我更大的痛苦,更多的委曲,我懂得一个人承受苦难的滋味,你现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夭夭听我一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到我怀里大哭了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奔泻而出。我心痛的无以复加,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另一只手不停地抚着她的秀发希望能对她有所安慰。
哭了一会儿,夭夭收拢住泪水,把头贴在我的胸口缓缓道:“程东,你知道吗?现在的坏人真的很多?”
我一听忙低头道:“怎么了?”
“我做家教的时候,有的人就是看我长得漂亮……才……找的我,还有人想……拿出钱来……想包我……好多时候,我……我……我真的不想再这么苦了,真想……想把自己……包出去算了,可我……”说着夭夭又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我揪心得要死!痛楚得要死!夭夭真是太难了,她不仅要为生计承受巨大的负担,更要千方百计的保护自己,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豺狼一样的人,会忍心对一个身世如此凄苦的弱女子乘人之危?
我心疼得直欲落泪,抚着怀里的夭夭道:“夭夭,别难过了,人都是脆弱的,过去是一种负担,忘了那些不愉快吧,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夭夭笑了一下,笑得很凄凉,抬头看着我道:“程东,今晚,我想……我想你一直抱着我,行吗?”
看着怀中梨花带雨的夭夭,我点了点头,搂着夭夭的手不自觉地加了一份重量。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答应,势必会对她脆弱的感情再度造成伤害。夭夭见我答应了,满足地伏在我怀里,脸上还是一片鼻涕眼泪。我看了一下,想找东西帮她擦擦,我刚有动作,夭夭就抬起头惊恐地望着我,我笑道:“别担心,我去找东西帮你擦擦脸,马上回来。”夭夭调皮地笑了一下,忽然把一张脸在我的睡衣前襟上一阵乱蹭,然后又抬头笑咪咪地望着我。我爱怜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夭夭借机用又她的小额头向我胸口撞了一下,接着伏在了我怀里。
我再次抱紧了夭夭,还拉过一张毯子,盖住了两人。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静静地体味着相拥的幸福和往事带来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