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丧母,只觉得缺憾,可锦衣玉食,又有姐姐和父兄的疼爱,虽然难过,却并不悲哀。可是如今,沈家有难,长姐病危,好像之前一直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一瞬间,都消失了。
她能从未婚夫暴毙这件事走出来,无非是想到身边还有许多默默关心着她,以她的快乐为快乐的家人。她自然不能自暴自弃,让大家徒生悲伤。只有振作起来,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可是,一切都变了,变了……
沈陌言缩在马车的一角,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她还记得在失去母亲的几年后,某一天晚上,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哭着喊着叫母亲。或许,那只是对母亲的一种记忆,亦或是,寻求母亲温暖的本能。冯嬷嬷也劝不住她,惊动了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沈韶华。
她牵着她的手,走过那株桂花树,来到最空旷的地方,指着暗夜里的星空说,北方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母亲。人死之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默默的注视着大地上的人。她这才止住了哭声,却也记住了姐姐温暖细腻的手。
很久很久以后,她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她已经能够释怀,这世上悲惨的人太多,她的缺憾,在自己看来,或许曲折动人,可是在旁人眼中,不过平平无奇。她早已学会如何让自己开心一些,过得更快乐一些。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呢?
一路上,沈陌言几乎没有休息。晚上从不在客栈打尖,只在马车里眯一小会儿,初时闹得人仰马翻,整夜整夜不能入眠。可是渐渐的,似乎都习惯了。哪怕走在颠簸的路上,她也能小憩一会儿了。
若非外面寒风刺骨,而她又是闺阁女儿家,倒真想效仿那些男子,策马疾驰。
十几天下来,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沈陌言更是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一夜间就消瘦下来,几乎形销骨立。可是沈陌言只想快些回去,回到那个,来时的起点,她的家。哪怕即将到来的是一场暴风雨,她也要呆在和大家一起的地方。
蒹葭和碧落轮流替她捏着小腿,缓解颠簸带来的酸痛。
迷迷糊糊间,她竟然睡着了。
就这样做了一个似乎漫长,又似乎短暂的梦。
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那些在记忆里,已经渺无云烟的从前。
那个,所有不幸都未曾发生的从前。
醒来时,耳边依旧是纷乱的马蹄声。用手拂面,一片冰凉。
一定不是哭了。
那么美好的梦,怎么会哭呢?
定是外面风雪太大,冷了双颊,冷了双眸。
红颜白骨,碧落黄泉,何时能见一夜春风开梨花?
黄昏时分,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撩开车帘,可见燕京城三个大字,在风雪中,隐约可见。
终于回来了。
燕京城,我回来了。
沈陌言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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