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官怎敢不,只是婕妤娘娘现在只信贵妃,生怕有半点闪失,任凭什么样的金玉良言,都是听不下去的。”
张涵看向世瑶的目光带着许多深意,世瑶却不明白了,他想要暗示她什么?
眼下世瑶有很多种选择,一是现在揭穿林氏,先除掉贵妃,二是坐视不理,等着刘氏生产之时在相机而动,三是就是推波助澜,先除掉那孽种。然而问题是,张涵凭什么认定世瑶对林氏和刘氏都没安好心呢?
世瑶从来都没想过去害林氏,更不觉得自己把对刘氏的恨都写在了脸上,她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
“既然是这样,我会找机会去探视婕妤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世瑶是再也不想看见刘氏那张脸的,她虽然应承了张涵,但是根本就没有行动的打算。云锦阁的那趟浑水,躲都躲不过来,她哪儿会傻到往自己身上揽!不过,张涵的想法显然跟世瑶并不一样,他像是得了准信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净逸阁。
整个后宫因为魏端献王的祭日素净了好些日子,就连那些不在高氏跟前伺候的宫女也都是不簪花不描眉的,直到七天以后,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绚丽。然而,在崇庆宫,七天是远远不够的。
世瑶一身素淡的到了熏风殿,本以为苗月华会隆重装扮,却不料她也是素钗两三只,鬓边就连半朵花也不见插戴。世瑶心中有些奇怪,宫里的人向来都是生了一双富贵眼的,苗贵妃怎么会同意她这幅模样的出来?等到细看她的脸色,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几日未见,郡主如何消瘦了这么许多?”
苗月华面带着憔悴之色,勉强笑道,“自从上次扭伤了脚,就再没出过长乐殿,每日闷在宫中,着实是无趣。对亏姐姐今日有空,肯陪着妹妹出来走走,不然,更是活活闷煞了。”
世瑶忙道,“虽然脚上有伤不便行动,但是身上却也不能不保重,郡主瘦成这样,还不知道贵妃要怎样心疼呢?”
世瑶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这只怕还得是贵妃娘娘的妙计,真正需要心疼的主儿,大概就只有赵煦了。然而,她却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偏偏要挑熏风殿?世瑶不好直接发问,只得留心观察。
“姑娘的正是呢!”焕春接口言到,“我们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可是着急的不行,可偏偏郡主有伤还要忌口,没办法,只好找些旁的玩物来让郡主开心。这不,才得了这么一架冰弦。”
焕春完,命人把琴摆好,世瑶上前一步,也没瞧出有什么稀罕之处。琴是伏羲式,材质大概是桐木一类,至于音色,要试过才知道,“做工看起来堪称精良,特别是这冰弦难得,不过,试琴这样的雅事,郡主找了我来,可是所托非人了。”
“姐姐太谦了,姐姐学琴时日虽短,但是见多识广,请姐姐前来试琴,却是在恰当不过的了。”
以世瑶目前的功力,倒是能弹上一曲简单的,但是世瑶总有几分执拗,不是最好的,绝不愿意舀到人前。“我虽然弹的不多,但是听得却不少,不如就请郡主弹上一段,世瑶代为品评如何。”
苗月华本来就无意坚持,世瑶这样一自然是顺水推舟,大概是该听的人还没来,她弹的也有些随意。
“妹妹献丑了,姐姐觉得这琴音如何?”
世瑶笑道,“虽然不知道此琴是何人所造,但是音色清越,兼得前朝名琴‘松’、‘透’之美,并不亚于秦才人的‘春雷’,恭喜郡主得此至宝。”
苗月华笑道,“此琴名为‘清辉’,不过是堂兄率性之做,哪里敢当姑娘如此盛赞!”
以“清辉”比“春雷”,确实有夸大的成分,然而,世瑶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清辉”自有它的奇处。而苗家武将出身,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秒人,可不是更加稀奇,“竟然是苗公子的杰作,倒是我失敬了。”
“哪里……”
苗月华一番谦逊,眼中却隐隐现出几分焦躁神色,直到焕春上前言到,“适才不过一曲,孟姑娘也难以细辨,还请郡主再弹一曲,既可以让孟姑娘细细品评,奴婢们也能饱饱耳福,如何?”
苗月华忧色尽退,世瑶猜着是正主来了。熏风殿正对着涟光池,此刻门窗打开,世瑶背对着门口,竟不敢回头。
“却不知弹些什么好呢?”
世瑶不知道她到底准备了什么给赵煦,因此不敢开口,只听焕春言道,“眼下荷花正开,不如郡主就以荷花为题吧。”
进了七月,荷花就要败了,咏残荷多为哀怨诗歌,给赵煦听虽然也算合情应景,但难免落了下乘。世瑶觉得,苗氏的手段不会只有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