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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震霆拿着庚帖问:“这是干什么?”
霍大奶奶小心说:“表小姐正值妙龄寄居在霍家,霍家毕竟还有几个男子尚未婚娶,长此以往怕有损表小姐的清誉。所谓长嫂如母,我琢磨着想为表小姐寻一门亲事。”
霍震霆脸色晴转多云,一把将庚帖拍在黄杨木绘兽描金大圆桌上,怒道:“你倒操得一份好心!瑶表妹的事情不用你多管!”说完就拎起长袍下摆出门去了旁侧厢房。
霍大奶奶坐在桌边暗自垂泪,陪嫁丫头冬儿跨步进来说:“这又是怎的了,姑爷就不得几天安生么?”
霍大奶奶说:“我也是看表小姐待嫁姑娘久居霍家怕惹来蜚短流长才好心为她寻亲,谁知竟惹来大爷的盛怒!”
冬儿说:“大奶奶您还没有察觉么?往日里大爷三天里难得回一次,自从表小姐来了是日日到家,有事没事就往别院跑,前些日子还送了表小姐一支极品血玉手镯,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霍大奶奶说:“我不是个善妒的人,若他真有心思,我也会成全了他。只可惜像表小姐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与他作妾,他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冬儿说:“可怜大奶奶里素来贤惠得体,偏遇上这么个浑人儿,自从嫁来就没有过上几天顺心日子!”
霍大奶奶叹气说:“这也是我的命,我认了就是!”
霍震霆当晚就睡在厢房里,晚上翻来覆去眼前都是瑶表妹的姿容,第二天早上眼圈发黑的出门议事。
他带着管家霍大还没有走到穿花门廊口,就遇到一身洋装洋装打扮的余夕瑶。余夕瑶梳着西式蓬松圆鬓插着红宝石镶玳瑁发梳,身着雪色泡泡袖束腰连衣裙,臂上还挂着一条绛红披帛,俏然而立、暗香浮动。
“不知大表哥今日可有要事,想和你一起去喝茶!”余夕瑶温婉地说。
霍震霆连忙说:“今日真正得闲,就和表妹出去一趟!”说完就和余夕瑶一起出门。
茂县是水乡人家,多得是小桥流水乌篷船,与茂县比邻隔着一条前塘河的丰县亦是经商之地。顺着前塘河向上,就可到省城申城。
霍震霆身着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和清丽脱俗的余夕瑶并肩走在茂县的官道聚宝道上,引来无数艳羡目光。余夕瑶自小长在官家,哪里见过这种市井热闹,对着两边小摊的泥人、风车、面具等小玩意儿新奇无比,霍震霆也乐得讨好她,带她逛遍了聚宝道。
霍震霆指着东西两条大街骄傲地说:“这东西两条街上都是霍家的产业!”
余夕瑶惊奇说:“原来只知道霍家家底丰厚,却没想到竟然富有至此,大表哥现在掌管这么大的家业真是能者多劳!”
霍震霆被余夕瑶夸得破天荒地有几分羞赧之意,引导她望向前面那镂花朱漆填金万字不断头门楼说:“那就是‘霍氏商行’总店,霍家在吴越和皖南等地也有分店。”
余夕瑶见来往客流不断,想霍家白丁起家,世代钻营集起这泼天的财富,比起那些仗着祖先的余荫出尽纨绔子弟的侯府官家竟不知胜出多少。她也就收起了先前的傲慢之意,由衷地敬佩起霍家的生存之道。
霍震霆见余夕瑶脸上是真正的敬佩之色,心上的一块石头悄然落地,将她带入了前塘河边的一座茶楼,坐在乌木边花梨心桌边一边看河景一边品新出的毛尖儿。
霍震霆正欲与余夕瑶倾心交谈,就见永福商行的马二爷带着几个粉头也上到二楼,他急忙抬手遮掩,却还是被马二爷一眼看到,孟浪地奔上前来。
“震霆兄,数日未见,都忙什么去了?可把桃金娘给闷坏了!”马二爷这一开口就坏了事。
霍震霆急忙递了个眼色过去,清咳一声说:“这是岭南余家七小姐,我姨表妹!”
马二爷到底还是做生意的,这一点儿眼力神儿还是有的,立马一本正经地对余夕瑶施礼说:
“余小姐出自大家名门,果然娴雅淑静,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二位了。”说完就带着那几个粉头进了偏厢。
霍震霆连忙对余夕瑶赔礼说:“那是马二爷,孟浪惯了,表妹莫与他计较!”
余夕瑶笑着说:“无事!生意场上人左右逢迎,当然是不拘小节的了。”
霍震霆听着放了心,扣着越窑秘色青瓷茶杯正想说话,却被余夕瑶抢先一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