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下来也都算是有出仕的,现在那雁过拔毛何瑾之也算是个有手段的。只是他那二弟……”
大奶奶紧张得靠近说:“我听大爷说那何二爷是个不争气的!”
二奶奶拍掌道:“何止是不争气,那何遇之简直就是一废物货,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文韬武略狗屁不通!唯一一点好处就是从不惹是生非,那也是他大哥何瑾之拘着。”
“哈啊!姑母怎么为大表妹相中这种人!”霍大奶奶听着都觉得难受。
“姑母做姑娘时,方圆几百里都知道她泼辣的名声,要不怎么远嫁到陇西。她为女儿寻亲家,大家一看这样的母亲哪敢往前凑。”霍二奶奶剥着瓜子说。
霍大奶奶叹了一口气说:“也罢!姻缘之事也是说不定的,也许那何二爷和大表妹遇上后,都收心好好过日子呐!”
霍二奶奶拍拍手说:“但愿如此!”
随着霍大奶奶身子渐沉,霍震霆也甚少再往外地,只是留在家里陪着霍大奶奶。霍大奶奶感他心意,也好好地调养身子,一心想为霍震霆再生个可爱的孩儿。
福瑞现在满了一岁,常常由喜婆子牵着蹒跚走几步,趴到霍大奶奶的膝上晒太阳。
这一日,霍震霆带着霍大奶奶到得月楼品茶,那下人见老板娘来了,自然是小心款待。楼下走上一人,见到依窗而坐的身着湖水绿信期绣云纹上衣并月白蝶纹束烟霞银罗花绡裙的霍大奶奶,先是惊奇地后退一步,然后又冲到跟前说:“余家妹妹!”
霍震霆现在最烦外人与自家娘子称兄道妹,再一看那人穿着粉蓝色缂丝彩绘八团梅兰竹菊长袍,透着一股文酸味就更来气了,直接说:“我与我娘子都上无兄长,哪来的哥哥妹妹?”
那人展开折扇笑道:“是我唐突了,在下岭南林若怀!”
霍震霆一听便知道正是此人推了邵家大表妹的亲事,当下也就暗暗打量了起来。霍大奶奶此时柔声开口道:“原来是林四少爷,当真是好久不见!”
林若怀当下施了一个礼,就在檀木黑漆方桌边坐下,和霍氏夫妻寒暄了数句。原来民国后,那岭南林家也分崩离析。林若怀还是少爷习性。他贪念姑苏美景,就在水边置了处宅子,学些个文人墨客整日吟诗作画。
说到这里,他向霍大奶奶作揖道:“听闻昔日余三爷曾有一方明代方于鲁墨,上题‘玉堂柱石’,不知霍大奶奶可愿意将此墨割爱于我?”
霍大奶奶赔礼道:“那方于鲁墨是祖父在先父投考之时送与先父的,后来先父果然金榜题名,从此就将此墨珍藏起来!”
林若怀抚掌道:“原来还有这番典故,那确是若怀唐突了!”说完就向霍家夫妇俩又施了一个礼,这才离开。
霍震霆看他远去的背影道:“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也幸亏当初表妹没与他结亲,要不都无米下炊了!”
霍大奶奶娇嗔道:“你怎么这般损人?”
霍震霆望着她说:“我也觉得纳闷,昔日见你孤伶伶地来投霍家,当真是楚楚可怜!怎么还没过两年,那些个手帕交啊、学堂同学啊、舅家表哥啊、旧识少爷啊都找来了!”
霍大奶奶穿着茜色刻金兔绒莲花鞋的小脚当即在桌下轻踢了霍震霆一下,“爷以为妾身是什么人?”
霍震霆按着类冰白瓷绘迎春茶碗说:“你自是我娘子,我孩儿的母亲!”说完继续喝起茶来。
其时,何瑾之也正在楼上喝茶,听闻林若怀说起那方于鲁墨,这雁过拔毛的性子又犯了,只是他不想唐突生事惹来霍大奶奶不满,左右为难下只有作罢!
这样约莫过了一个月后,霍二太太终于不负众望诞下了一个儿子。霍震航抱着期盼已久的儿子只差喜极而泣了,其他兄弟自是纷纷前来庆贺。霍震航为儿子取名“光第”,可见其对儿子的拳拳寄托。霍二太太母凭子贵,在光第满月的时候,当着众宾客的面向霍大奶奶讨要那一方明方于鲁墨。霍大奶奶众目睽睽下,不好做小家气,只好让紫鹃将墨取出捧给霍二太太。霍二太太得了那墨,转手就悄悄献与何瑾之了。
大奶奶被霍二太太明谋了方于鲁墨去,心里也有些郁郁,霍震霆见她不喜,当下送了她一支九凤金丝猫眼彩镯哄她开心。霍大奶奶知道夫君心意,也就彻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