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霆夫妇经过这场祸事后算是看穿了人情冷暖,霍震霆觉得姑苏这边生意已经做到头了,准备举家迁到辽东去发展。霍大奶奶这半个月都在家里指挥下人打包行李装进紫檀木镙钿鎏金包角箱笼里再一一做好标记抬上马车,霍震霆则忙着将商行里账目和各种往来关系梳理打点清楚。
霍二奶奶舍不得霍大奶奶离开,握着霍大奶奶的手抹着眼泪说:“听闻现在辽东那块可不平静,东洋人、沙俄人在那边势力可大着呐,还有不少土匪,大嫂与大哥去了那里可要小心行事。”
霍大奶奶急忙宽慰她说:“夫君早在那里结交了一些人,我四姐夫也在那边,我们去了寻人多多帮衬就是了!”
霍二奶奶说:“去了可常捎信回,别让我们惦记!”霍大奶奶点头称是。
霍震霆先将物件资产陆陆续续地运往辽东,待得那边人马将一切布置妥当,才带着家人一起前去辽东。待得霍家离开那日,何谨之在清风茶楼上伫立良久,目送霍家车队远远离去,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佳人一面,不禁生出无限惆怅,当即沉吟一阙《雪梅香》(柳永):
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
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
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
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
雅态妍姿正欢洽,
落花流水忽西东。
无憀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
那霍震霆带着霍大奶奶千里迢迢去了辽东,此时的辽东日俄势力日趋强劲,正是华洋杂处之时。街上男子除了长袍马褂外,更多新派人士着西服,还有很多上层男子着俄式皮大衣、皮帽、高筒皮靴,妇人的袍长和衣袖都改短了,俄国长裙在街头亦是随处可见。满街都是日式料理店和西餐风味店,市面上还有一些西式饮食如啤酒、汽水、冰激凌、面包、香肠、咖啡等。道路两边洋屋洋房与中式民房平分秋色,马路上多是汽车川流不息,人力轿子倒是难得看见。
霍大奶奶惊奇地对霍震霆说:“妾身本以为辽东位于边塞,去中土甚远,风俗服饰必简陋,却不想竟如此新潮洋派!”
霍震霆笑说:“娘子有所不知,辽东这块儿道路通畅,有了中东铁路四通八达,是以欧风东渐。再加上日俄侨民的入驻,更是影响甚远!为夫当初一心到辽东来,也是看中了这里的交通便利,商机无限!”
霍大奶奶见夫君踌躇满志,也倍感欣慰。辽东的黑道地头蛇蔡定天蔡老爷子和霍家姑父邵长青是割头换脑的交情。霍震霆经邵长青引荐,早已在蔡定天那里拜了码头,并借着钱财铺路,将红黑两道都打点了一圈。当时,日俄商人在辽东气焰嚣张,与其让他们占便宜,倒不如肥水不留外人田,中国人自己挣了。霍大奶奶姿容绝美又通西式礼仪,霍震霆与洋人谈买卖时也会把她也带上。霍大奶奶总是穿着绣衣长裙,举止娴雅端庄,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久而久之,洋人圈里都称她为东方美人。
霍震霆从一个英国商人手里买了一栋别墅同家人居住。别墅位于城中心,是由一栋二层洋楼加前后两个大院落组成的,共占地两亩左右。主宅面朝正南,山花尖顶,粉红色外墙,白色线条,通花栏杆,外飘窗台,石膏线装饰绿色玻璃窗。洋楼前后都有一条水泥小道,小道两旁是花圃,栽着各色花卉。小路的东尽头便是院宅的后门,西尽头有一排由厢房、厨房、柴房组成的长条平房,与这条小路洽成l形,整个院宅的四周是砖砌的围墙。
霍大奶奶一到辽东,就四处打听才德兼备的先生,最后请来一位前清举人为俩儿子开蒙授学,教辨礼义廉耻;请了一位洋先生专教儿子英文和格致之术。霍大奶奶每晚照例都要拷问儿子的学问,答不上的就用戒尺打手心。
老大福瑞是个聪明懂事的,老二家齐却是个调皮捣蛋的,不是今天拔了老夫子的胡子,就是明天泼了洋先生的墨水。大奶奶训不住他,就只有请霍震霆治他。
有一日,天寒地冻的,家齐这个小娃不知道是怎么爬到了外面积满厚冰的围墙上,坐在上头不肯下来。霍大奶奶急得嗓子都冒火了,最后才让两个家丁将他抱下来。
就为这事,霍震霆将家齐绑在条凳上,剥了裤子用板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家齐边挨打边哭喊“不痛不痛!”
霍震霆捋起袖子说:“不痛?你娘亲当初为了生你,险些连命都丢了,你现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老子索性打死你算了!”说完又狠狠甩了几板子。
霍大奶奶坐在一边心疼地直抹眼泪,还嘴硬说:“打死这不听话的调皮蛋!”
家齐到底是小孩,挨了打后就立刻老实消停了。后来,霍震霆对霍大奶奶说:“三岁看大,我看这家齐是个闹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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