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她嗔了他一眼,低声埋怨道:“你连脸都没有露呢,便已经这样了。”语气也是郁郁。
她这样的语气,让卫子扬心情大好。他低低一笑,伸手搂紧冯宛,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抱着她,卫子扬慢慢地收住笑容,突然说道:“阿宛,那个服侍你的婢女弗儿,可了不得呢,她一毁了容的丑女,居然深得十五殿下的信任,常出入他的左右。”
冯宛恩了一声,她喃喃说道:“我也走到了现在,才终于清楚她这个人。”
这时,卫子扬昂起头,他寻思了一会,极为突然地说道:“其实晋地不错。”在冯宛看来的目光中,他轻轻地说道:“看那些护卫的模样,便知道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而那些世家子弟,也是一个个不识人间愁苦的比起胡地那永无休止的争斗,这晋人百姓,确实生活在乐土中。阿宛,有一日我倦了,我们便同到这里来吧。”
冯宛哪里会想到他会说这个?先是一怔,转眼欢喜地应道:“好。”
卫子扬低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嘴角一扬,然后,他哑声道:“阿宛,我唱一支歌给你听。”
说罢,他声音一提,清越的歌声随着清风飘荡开来,“清风荡山冈,草木齐参差。我骑白马来,阿妹在我后,雪山采雪莲,夏日逐羊牛……阿妹在我怀,日月又日月。
他唱歌时,紧紧地搂着冯宛,从咽喉中吐出的这着歌,不知怎么的,带上了沧桑和沙哑。
卫子扬的声音极为动听,这首歌他是用晋语唱出,颇为动听,一时之间,冯宛仿佛看到他搂着自己,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手牵手走在晋地的河滩上,两人相依相偎,幸福无边,一时之间,她给痴在那里。
卫子扬的歌声飘出,外面隐隐有人嘀咕着,说什么这诗做得甚是不好,又说什么原来这声音好听的郎君,真是胡地来的。
一句又一句,冯宛都听不清了。她只是偎在他的怀中,伸手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中,感受着这离乱世道,最难得到的平静和温柔。
一歌终了,卫子扬低下头抚着冯宛的秀发,喃喃说道:“阿宛,我现在还不能退!那些人辱我害我,我不能不报这仇,陈国,北鲜卑……”他声音陡然低了下来。
冯宛低声说道:“我明白。”
她与他都是从血海中走过来的。刚来这晋地,便是遇到一些看起来又可笑又胆小的人,可她与他就是觉得,这些人真好,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生活在安逸中,他们可以理所当然地嘲笑别人,以为自己很英武。
这种承平太久才能有的腐朽,是多么的美丽而令人向往啊。
透过飘荡的车帘,周氏少女看着马车中相依相偎的两人,嘟了嘟嘴,向周夫人说道:“母亲,他们真是来自胡地呢。”
周夫人点了点头,她听到女儿语气中的鄙薄,不由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人家刚救了我们,你管他们来自哪里?”
转眼,她又提醒道:“便是当今太后,当初不也身陷胡地?要不是一个仗义的游侠把她送回,指不定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呢。以后啊,这种话不可乱说。”
听母亲提到太后,周姓少女只得垂下头,老老实实地应道:“我知道了。
见女儿听话,周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看向冯宛,又说道:“再说了,这冯夫人如此丰姿,便是在胡地住过又怎么样?”
这一次,少女没有附合。
抱着冯宛的卫子扬,出了一会神后,突然说道:“我们去建康吧。”
对上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冯宛,他笑道:“阿宛不是一直想到建康去吗?难得来一次,我们便在那里住上一阵。顺便,也给年老时,选一个落脚点。”
冯宛闻言大喜,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卫子扬,快乐地说道:“好。”
卫子扬主意一定,便向下面吩咐了几句。而冯宛,则是告知周大人,会与他们一路同行,一直到达建康为止。
她的话一出,周夫人的队伍中,暴发出了一阵欢笑声。众人自从见到那三十骑的神勇后,便一直渴望他们能与自己同行。现在得偿所愿,顿时觉得前面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那是再也不怕了。
到了傍晚时,卫子扬半开玩笑地询问冯宛,她的外祖父既然是晋人,不知家乡在哪里?要不要借这个机会祭祀一下祖先?
话一说出,冯宛便黯然伤神。祖父当年离开故土,并且直到死,也没有找到机会回归故地,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孝的。因此,关于故土的事,他对冯宛说得不多。也许说过,不过当时冯宛年岁太小,现在也记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