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大放厥词,置喙本帝的决定,无论她与异域是否有关,她今后的人生都只是属于本帝的。”景帝一挥掌,风气撩起一张寒纱席卷而去,如层层叠叠的浪花,他表情狰狞而阴森,啸亮嗡耳的声音响彻广场:“既然你们断定她是妖孽,那本帝就为她建造一座炼狱之城供她玩乐有何妨!”
“……!”
他们闻言瞠目结舌,险些从梯上全部滑倒摔下。
陛下……他疯了吗?
不,如果他的话是真的,估计疯的将会是他们。
他们从不认为景帝是那种可以用“复制粘贴”这种简单想法去揣度的帝皇,他与一般帝君最大的区别在于,他如果失去人性的话,是不会给别人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这一次,他们终于触碰到他的底限了,顿时一个个如惊悸的鹌鹑,埋头缩脑不敢吱声。
世界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地安静了。
卡嗤……卡嗤……天空终于放晴了,雪渐渐停了下来,有人的视线看到那道几乎与雪融为一体色的白发少女,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刺客身体,一步一步地朝他们之方走来,当她走到檐边沿时,下一步即将凌空时,却没有停顿,继续迈开一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跟见鬼似的表情。
他们看着她就这样踏着虚空,一步一步地朝着祭坛走去。
一步,一步。
随着细碎的光线从乌云间透出一些洒下,他们这时才能发现,透过某种角度看去,原来她脚底下踏着一条线,那条线很细,如发丝一般柔韧,她就走在那一根弦线上,如履平地,身姿轻盈御风。
众人不明白她究竟想走到哪里,正如他们也不明白她此时究竟想做什么。
随着飘雪渐霁,虞子婴身边萦绕飘舞的雪花像一只只玉蝴蝶一样,围在她身边翩翩起舞,忽上忽下,她径直走向景帝,小巧莹白的趾头若隐若现,手上扔旧不离不弃那一团蠕动的肉团。
而在离祭坛圆柱约有一半距离的时候,她却停在了那里。
呼~她缓缓呵了一口气,暖出了一团雾花。
“那斓,你好像一直忘了问我,你是谁。”在虞子婴耷拉下脑袋时,额上刘海过长覆盖住了眉眼,在一片白色淓茫之中,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中,她逐渐恢复血色,水粉润润的嘴唇说话时的一张一合。
景帝听到她说话时,便开始判断着她此刻究竟恢复了多少理智,他的视线一直紧攥着她面目。
虞子婴鸦黑的睫毛掀开,双眸笔直而冷静地看向景帝。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有些事情是需要开诚布公了。
“那斓,我曾经叫宇文子婴。”微哑的嗓音,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稚嫩干净,像空灵、平静的雪濛湖一样。
宇文子婴?!
不知何时潜伏在贵族堆内,隐藏着的宇文两兄弟闻言,只觉脑袋一嗡,震得他们呼吸都停止了。
宇文子婴!
她、她说什么?
她刚才提到了她说她叫宇文子婴!
还“曾经”,这是什么意思?
不!不对!这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的一个人罢了,这一头白发的女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妹妹!
宇文兄弟很快地便说服了自己,不愿相信自家肥墩小妹,三年后,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白发女雪妖。
……她没那么厉害,也没有那瘦。
别得人虽听不懂她的深意,但亦露出遭雷劈的情神,只因这个少女竟用如此平静而稀疏平常的语气喊着他们陛下的名字!
那、斓!
这两个字对于他们而言重逾千金,是一种不能亵渎的存在,却被她那么随意地念出,他们现在不服都不行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跟你说我叫虞子婴,这并不是在骗人。”
景帝静静地看着她,他曾经在调查过她的身世后,的确曾怀疑她是故意弄的一个假姓来骗他。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虞城吗?”
景帝听到“虞城”两字,狭长的凤眸微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当然还记得。
“那时候我因为不是你要找的人,所以被你弃如敝屣地杀掉了……”说到被杀掉的时候,她的语气仍旧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虞城?
提到虞城一事,惰跟怒二人当时其实也在场,他们闻言一愣,但他们根本记不起这件事情了。
而景帝的脸色一刹那变成灰色,双拳紧攥,他之所以一直耿耿以怀,是因为在三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你……不,是你们一起找到了所谓的腾蛇皇族,虽然最后证实她只是一个假冒的半血族,但是你们并没有找错地方,而无相与惰的卜卦也没有错,其实在当时你们就找到了那个真正的腾蛇皇族……”
惰、怒与婪,三个人只觉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他们直愣愣地盯着虞子婴,像被钉在那里。
虞子婴偏过头,视线一一扫过三人,再转向广场之上的所有人,她身躯挺直如标杆,神色像沉寂千年的佛像,庄穆严肃,从容悠远:“重新再介绍一遍,我是虞子婴,亦是腾蛇皇族……唯一仅存于世的嫡系后裔。”
她那虚芜如渺渺佛音的声音,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腾、腾蛇密族!?
不等他们平复好受惊的心情,他们又看到那白发少女素手一挥,那原来横亘在她周围的冰墙“呯”地一下粉碎,冰光点点,折射着光线熠熠发亮,像晶尘一样,而在那一片光斑中,他们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少女,从发顶开始,如泼墨一样发色逐渐恢复成了黑色,倾铺而下,她那一身不正常的肤色也褪却了病态的霜白……
一眨眼间,她便由妖变魔。
一个能令人疯狂的魔。
一双魔魅般的金眸,雪肤,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