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事院后的内宅里,新起的房子烧得地龙来都格外暖些。便是从廊下经过,也有股热气从屋里透出来,是以丫鬟们都愿意站在那儿偷个小懒,说三两句闲话。
因怕凉了,桐香从厨房直接提了刚煎好的药罐子出来,正好瞧见几个小丫头围在红叶的大丫头珍珠身边,似是在看她炫耀什么好东西。
没好气的瞥一眼,桐香目不斜视的过去,却被珍珠叫住了,“桐香姐姐,又给夫人送药呢。刚好,您也教教我,这雪蛤可怎么炖?”
她别有用心的笑得有几分挑衅,“听我们姨奶奶说,这东西可贵重得很,王爷统共就只得了那么一小匣子,就给姨奶奶收着了。让她炖了来吃,听说最是养颜滋补呢。”
桐香忍气淡笑,“既王爷赏给姨奶奶的好东西,你就好生收着吧。至于要怎么吃,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常给夫人炖的只有燕窝,这样的金贵东西还没做过,不如你再打听打听吧。”
她说完这话,就自顾自的走了,却听没见识的珍珠还在后面装模作样的哀声叹气,“原来连夫人也没吃过,那可真得去好好请教下了。”
呸!桐香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忿忿的啐一口,提着药罐子回去了,却见钱敏君就在拐角处站着,显是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话。
桐香心里一紧,忙紧着上前解释,“奶奶,您……”
钱敏君微笑着摇了摇头,“回屋再说。”
看她并不象是真的生气,桐香略安下心来,进屋才道,“那雪蛤可没有燕窝贵重,便是爷没送来,您也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这我如何不知?”钱敏君柔柔一笑,上下打量着她,“我只是好奇,你今儿怎么能忍住,没跟那帮子小丫头计较?”
桐香这回心头才真正松了下来,抿嘴一笑,拿碗把药汁滗在碗里,“昨儿我那弟妹来了,一来是告诉我爹和长生都好了,二来是告诉我几句话,说是姑奶奶让带给我的。”
她学着软软的神气,道,“我们奶奶说,凡事别看眼前,要往长远里看,学那些没见识的争一时长短做甚么?要争也得争个让人不能不服的气。”
她转头一笑,“总之,杂七杂八劝了我好些。我也渐渐想明白了,横竖那位再得宠也不可能在您前头有孩子,那她一个无根的小妾如何站得住脚?就看她这张狂样儿,也长远不了。反不如咱们,上有老爷太太疼惜,旁边还有姑奶奶帮衬,可跟她争这些作甚?反自降了身份!”
钱敏君听得直笑,“平常说你多少都不听,怎地姑奶奶一说你就听进去了?看来还是她的话好使,回头得让她多骂你几句才成!”
桐香不好意思的笑了,把药端上,“之前是我糊涂,拐不过这弯来,不过往后不会了。奶奶先趁热把药喝了吧,回头我还有好故事讲给你听。”
钱敏君接了药,嘴里是苦,可心里却是甜的。钱灵犀对自己是真好,所以连个丫头的事都留心了,能有这个妹妹,也真是她的福气。
可是忽地,钱敏君又想起一事,“你说咱们爷从哪里弄来的雪蛤?那玩意儿虽没有燕窝金贵,但也是一味极好的补品。况且九原并不出这个,眼下已经下了雪,论理应该没有外货进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个桐香就不知道了,低声问,“要不,让我男人在外头留心?”
钱敏君想了想,“先别让他问了,等爷回来,我来问问。正好那边今儿显摆过,我要问问也说得过去。”
桐香点头,服侍她吃了药,又把从软软那儿听说来钱灵犀的囧事说给她听,逗得钱敏君也是笑个不停。
等到晚上洛笙年回来,晚饭的时候钱敏君特意让人上了一道白玉虾仁豆腐汤,吃饭时,看着那形似雪蛤的虾仁,她似是不经意的提起,“听小丫头们说,你刚赏了红姨娘一匣雪蛤?那你有没有告诉她,这东西虽好,却有些补,不宜吃得太勤?”
洛笙年先是一怔,随即缓合下来,讪讪的解释了句,“那东西没燕窝好,所以只给了她,就没给你了。”
钱敏君笑了,“你当我会为了这个吃醋?那也太小家子气了。我只是听小丫头们嚷嚷着怎么做,想跟你提个醒。这九原不比别处,好东西本来就少,尤其是下雪之后,带些新鲜物件进来就更艰难了。我上回听盛夫人说,连她家到了冬天,要吃补品都是月初事先称好发下去,再没有多的。咱家虽然人少,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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