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文正鼓足勇气说道:“小娇出嫁后,孩儿也要娶亲了,是外公订下的刘小姐……父亲,西邻沈伯父说,您以前也替孩儿与他家订了亲,是否真有此事?”
黄继盛一呆:“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他还记得?”
黄文正见父亲这副模样,知道假不了,顿时苦不堪言:“父亲,你们当时是怎么说的啊?如今孩儿已有妻室,这个是三媒六聘的,非娶不可!沈家那边,如何是好?”
黄继盛吸了口气:“啊呀,让我想想——当年,喝着酒,只是口头那么一说,说的可是他家二女儿沈秋月。后来你不是和小娇儿不见了么?便不再提起,当没发生过。有一次我想念你兄妹,烦闷之时他来相邀请,又去到他家吃酒,吃到半醉,见着他家两个小女儿经过前庭,便忍不住叹气,随口说:若是我的文正还活着,哪天忽然返回家门,多么好啊,那时仍娶你家一位姑娘!你沈伯父解我心情,笑着顺了我的意思说:可不知要到几时,若是大的都嫁了,便只剩下小的了!我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小的是庶出。当时便说:那也无妨!若是他娶有妻室回来,沈兄还肯与我家结亲,便随意许给他一位女儿做平妻也行,必不能慢待了她,难得我们多年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黄文正哭丧着脸:“父亲啊,外公替孩儿订有正室,还有一妾相随!”
黄继盛不以为然:“那也无妨。咱们不好言而无信,那时我是三品的兵部左侍郎,他还是个五品官,已是愿意结亲……若是沈家再提起,你便任意选一位吧!”
沈莫言果然在几天后重提旧事,黄继盛和黄老太太商量,黄老太太连日来先得了沈家夫人诸多讨好,送的贺礼又是她最喜欢的,想了一想,便应下:“既是当年就应承的,不可言而无信,你看着办吧!不过,最好是取嫡女,我看那秋玉不错,做个平妻也无妨!”
江南来的刘家姑娘,天远地远,家中仅是祖上出过仕,父兄都没有功名的,怎么也不及得京城的官家小姐灵巧会事吧!
黄继盛问黄文正,黄文正断然摇头:“一妻足够,孩儿不想要平妻!当年父亲与沈伯父只能算是酒后戏言,空口无凭,便是不认,他也奈何不得我!父亲若非得要我选一个,就是最小那个庶出的吧,作个妾室也罢了!”
黄继盛没奈何,少不得与沈莫言赔几句好话,只说黄文正当年流落在江南,多得江南人照应,已经订下妻妾,若是知有平妻在前,恐怕亲家那边闹腾起来,不太好。沈伯言却能体谅,言道文正在外也不容易,既是如此,便随他,他要那个做妾室,就是哪一个吧,远亲不如近邻,还是要亲近些好!
黄、沈两家便正式订下儿女亲事,仍是未真正指明是哪一个,说待文娇出嫁后再写文书议定。
沈夫人听丈夫回来说及,气了个倒仰:费尽心思,竟是为妾室生的庶女做嫁衣裳!
沈秋玉痛哭失声,求着母亲:“即便是做妾,女儿也愿意!女儿喜欢文正哥哥!”
沈夫人一巴掌招呼过去:“你愿意,你爹娘可丢不起这个脸!你父亲好歹是四品朝官,传出去,人家不得笑掉大牙?”
沈秋玉不甘心:“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女儿嫁给个默默无闻的七八品小官儿做正妻,拼个十年八载也没有出头之日,或是嫁去名门大族,与那些纨绔公子做夫妻,连个功名都还没有,那便是好了么?文正哥哥家……现在可是侯府!文娇又将嫁去王府!文正哥哥已是从五品的官职,还会有得拔擢,我是嫡出的小姐去作妾,那怕什么?母亲看看他家——如今坐在侯夫人位置上的,原先可不也是个妾?而且这个妾还无声无息,毫无娘家势力支撑!”
沈夫人呆了一呆:是啊,女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她不免坐下来,皱着眉细细思量。
后院一间偏房里,同为庶女的沈秋水和沈秋萍相对而坐,一边做针线一边叙话,沈秋水笑着对沈秋萍道:“五妹才刚及笄,针线活儿做得如此好,我都不及你了!”
沈秋萍抿嘴一笑:“四姐说笑呢,我的针线还是你教的,哪里及得你半点?”
沈秋水抬头打量着专注做绣活的沈秋萍,眼底深沉:“五妹,那边黄家封了侯爵,你都没有过去向文娇小姐道贺呢!明天,要不要去一趟?姐姐陪你去!”(诺秋最快更新)
沈秋萍摇摇头:“姐姐们去就成,我不去了吧?笨嘴笨舌不懂说什么好,我心里给文娇姐姐道过贺了:文娇姐姐命好福厚,自己做了王妃,父亲又封了侯,这一辈子,她都要幸福快活——那是老天在补偿她,原先夺了她的好去,如今可不得补多几倍来?这样才公平!”
沈秋水怔了怔,竟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