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木乃珍贵木材,成楼更只当贵人来住才合适。不要紧,反正我也在那小院住惯了,就不挪出来,也很应当。”
儒荣怕就怕子规知道后心里委屈,如今见其不怨反慰,一时心里涌起心酸和疼惜之情,当即开口便道:“青儿何必自轻自贱,在我看来,没人比你更配得上这里。你只管住进来,我原担心你不喜欢这块匾额,如今看来果然不好,不如咱们换下它去,再取个名儿,可好?”
子规忙不住摆手道:“罢罢,命浅福薄之人,若强求硬要,只怕折了到手的时运,大爷是为我好,青儿心领就是。不过这楼,到底还该让给大奶奶住。虽则她人现在不在这里,可”子规话正说到这里,忽然眼角余光处见长岭正担心地看向儒荣,心下就是一冽,再趁势看向儒荣,亦是一脸阴沉无奈之色。
难不成那日梅香所说之语竟成了事实?周宁娥要入京了?
子规想得有些入了神,儒荣听她话只说了半截便收回,有些犹豫地看看她,见其发愣,只得强笑出来问道:“好好的,怎么不说下去了?”
子规反应过来,也就陪笑道:“没什么,青儿的意思是,到底伦理纲常还是乱不得。只是这天太不像样,好容易我出来逛这园子一趟,看这雪竟下得成了势了,大爷出来没戴个雪帽,看头发该打湿了吧?”
儒荣经她这么提醒,方觉头顶有些濡湿后的寒意,再看子规,安安稳稳地从披风自带的帽子下自得的望向自己,不禁笑而怨道:“倒叫你占了先机?也罢,你说吧,咱们是进去看看,还是回去?”
子规本意不在这楼,既然知道儒荣心上疑虑所在,也就要求回自家院子里去。
“大爷中午想些什么吃?这天既然不给面儿,咱们不如回去,烧个锅子,烫些菜肉来吃,可好?”
子规的话,正合了儒荣心意,他自欢喜道:“那就最好,不知今日可有新鲜獐子肉?若有,削些薄片来烫,那就最好不过了。”
子规边扶住杜鹃向外走去,边回道:“獐子肉不见得有,新鲜野鸡倒有两只,弄来过汤下酒,想必也不坏。”
儒荣一听就作个急不可待的样儿出来,直叫长岭快走,子规笑着指于杜鹃道:“看吧,一说到酒,爷就急成这样了。”
儒荣因为难之事已过,心头松快许多,见子规说笑,也就乐得玩笑道:“你既提起这事,我倒要问问,早起那粥有些什么讲究?”
子规并不看他,只作随口道:“苡米性甘平,又兼健脾,益胃,补肺,缓肝,清热,赤豆亦是差不多功效,补心脾,行水消肿。我见昨晚大爷似有气有火,便叫丫头们煮这粥来与大爷平气消火,大爷如今也知青儿之意,不知那粥,喝下去可有效用?”
儒荣想起昨夜,又想起母亲,目光才及之处,又有周家字迹,当下心里的火又再腾起,本是闲雅自得的神态当下就有些凛然,英眉高耸,秀目微挑,眼光里闪闪烁烁,有星星点点怒气喷出。
子规知道不可再探,也就笑着不再出声,却忽然装作脚下一滑,绊倒在杜鹃侧畔,路边此时已薄薄积上一层新雪,瞬间就将她鞋袜打湿。
杜鹃才刚刚呀了一声,儒荣已应声上前,口中直道:“怎么样?崴脚没有?怎么这样不小心?长岭快请大夫!青儿觉得如何?疼不疼?快让我瞧瞧!”
子规微笑抬起头来,冲着儒荣摇摇头,又调皮地一笑,儒荣见她如此,知道必无大碍,这就放下心来,却不肯轻轻放过子规,伸手捏了她脸蛋一下,方才回应地亦笑了。
杜鹃见子规鞋袜皆湿,犯愁道:“姨娘这可怎么好?要不姨娘在这里等着,我去取干净的来给换上?”
长岭忽然想起一事,面上情不自禁浮出笑来,又微微摆首摇头。
听见杜鹃的话,儒荣早就想起回京路上,自己抱着子规下车一事,此时旧事涌现,少不得依样再画个葫芦,不等子规说不,这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子规心里何尝没有想到?当日一情一景,全在她心头印现。那时她尚对儒荣怀有少女之初开春心,她怀疑并犹豫过,却终因对方一句: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而服输跌软。
要不是那一箭,要不是那一箭,自己是不是就真要爱上这个男人了?
子规面上笑着,又避让各人眼色不迭,看上去是害羞,实则不耐再装。有多少前因,便种出多少后果,只待慢慢收吧。(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