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就瞅见蒋东升盘腿坐在自己旁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瞧见他醒了,还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下,“小孩,我昨儿掉进冰窟窿里去了,是你们家大人救的吧?谢谢了啊。我叫蒋东升,是从万山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夏阳默默的听着蒋东升眨眼功夫就编造出的假地址,据他所知,这家伙是京城根底下长起来的,跟万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蒋东升在身上摸了一遍,似乎想摸出一两块糖来哄小孩,但是他身上穿着的都是夏阳的衣服,哪里会有东西找的出来。蒋东升摸了摸鼻子,还没等他说话,就看见对面那个小孩一翻身爬起来,打理好身上的衣服就往外走,快走出门的时候才道:“我叫夏阳,旁边有厚衣服,你穿上起来收拾一下,等会儿吃饭。”
蒋东升身体强健,两片退烧药下去便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会儿他又有了新的麻烦。他的那身衣服还湿着,穿夏阳的衣服却是有点小,勉强找了几件略大些的单衣硬套进去,在外面裹上一件夏阳他爸的旧棉袄才算暖和过来。
早饭是几个黄面馍,还有一小碟自家腌制的酱萝卜,夏阳他爸赶着去农机站轮班,带了两个黄面馍就匆匆离开了。夏妈妈照顾蒋东升,把家里仅剩下的一点白面掺了些豆面玉米面的,给他擀了杂面条,用小锅煮得滚烫,是单独盛出来的病号饭。
蒋东升不是那么娇气的人,道过谢之后,又说:“阿姨,我已经没事儿了,跟大家吃一样的就成!”
夏妈妈哪里肯,在她眼里这也是个病了半夜喊妈的半大孩子,“你多吃些才好的快!”
蒋东升推却不过,便把碗里的面条扒拉给夏志飞大半碗,自己拿了个半凉的黄面馍掰开泡在面汤里吃,就着那么几块酱萝卜愣是吃了四个黄面馍。
夏阳在旁边不由多看了蒋东升几眼,瞧着那吃相不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放下碗抹嘴儿的手势极其熟练,倒像是常吃不饱似的。他一个蒋家大少爷还会饿着不成?
“阿姨,您做的真好吃,我好几天都没吃到点热乎东西了。”蒋东升喊的极亲近,笑得也欢实,他这会儿还小,看着倒像是个好人。“昨天晚上还麻烦这个小妹妹照顾我……”
夏妈妈扑哧一下就笑出来,连端着饭碗吃面条的夏志飞也疑惑的抬起头,他家里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夏阳脸色不好,抬起头来狠狠挖了他一眼,上一世初次见到蒋东升的时候,这个流氓头子好歹还用调笑的语气说了句“像个女孩儿似的漂亮”,如今换回十三岁的壳子,竟然被蒋东升当成了个女娃娃!
“我是男的。”夏阳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恨恨地往嘴里咬了一口黄面馍。
蒋东升愣了下,忙又道歉,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夏阳这小身板,目光更多的是放在那张还没长开的小脸上,暗暗咋舌,顶着这么副精致五官的竟然是个男孩。不过夏阳长得像他妈,眉梢眼角的有些上挑,瞪起人来的时候最是漂亮,耐看。
夏阳平息胸口那阵闷气的功夫,蒋东升已经编了一套来这里找亲戚的说辞,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嘴甜,人又圆滑,一顿饭吃下来便得了夏妈妈的欢心,已经由“小蒋”改口开始喊他“东升”了。
蒋东升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姨您喊我东子就成了,喊东升感觉挺怪的,我老觉得是我爷爷在叫我呢,您不知道,我爷爷教训起人来都拿铁板子打,我可是好几回被他一边喊着东升一边打呢。您这么一喊,我又想起那铁板子的滋味了……”
夏妈妈被他逗笑了,“那好,我以后喊你东子。”
蒋东升咧嘴笑了,忙点头答应了道:“哎!阿姨您和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后有本事了一定报答您。”
“不用不用,你以后小心些,可千万别再踩着冰过河了,小西沟边儿冰薄,轻易不敢上去的。”夏妈妈瞧着蒋东升一个半大的孩子,也没把他说的报答放在心上,再三叮嘱了他小心冰窟窿。“对了,你在小西沟有亲戚?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问打问,没准是认识的呢!”
蒋东升眼睛亮了一下,可是紧接着又有些吞吐,“阿姨,我也说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叫苏荷。不过她是我的一个亲戚,长得应该跟我有些相似吧?唔,大概有三十四、五岁的年纪,她还有两条大辫子……”蒋东升努力的比划了一下,“又黑又亮的,笑起来也很和气,我想应该很和气,大家都说她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夏妈妈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微微皱眉,有些为难的道:“你有她的相片儿吗?或者其他的标记,像是手上有块胎记什么的?”
蒋东升摇了摇头,他除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别的都是陆续从旁人嘴里打听来的,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夏妈妈安慰他道:“你别急,在家里安心住段日子,阿姨明天就去小西沟找人给你问问。”
蒋东升弯起眼睛,他这回是真高兴了,一连谢了好几声。
夏阳安静的把碗里的饭吃完,帮着夏妈妈把饭桌收拾好,黄面馍用笼布包裹好了放起来,不然下顿就只有干巴巴的裂着口子的干粮啃。只是在夏妈妈快出门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妈,你和爸昨天不是在东渠上工吗?怎么又跑到小西沟去了……”小西沟那里没有大队集体要出力修复的河道,有的只是那半露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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