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教授冷冷地看着他,道:“苏荷已经死了,刚才进去的那个是我认的干女儿,她叫幼楠。容我提醒你,你已经和我女儿离婚了,无论幼楠她是不是苏荷,都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骆启明怕苏教授身体承受不住,弯腰在老教授耳边说了几句,又示意夏阳推着老人去后面休息,“你们先进去,这里的事由我处理就好。”
夏阳应了一声,推着苏教授离开了。
骆启明看了一眼周围乱成一团的酒会,又看了一眼蒋宏,眼神里的敌意明显。蒋宏连忙道歉:“对不起骆先生,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叙旧……”
骆启明嗤笑一声,伸手松了松领带,道:“蒋先生的叙旧还真是特别,试图对我太太无礼,又把家父气得差点进医院,这就是您的‘叙旧’么?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家父身体不好,承受不起。”他看了蒋宏一眼,又道:“我也很难保证下次会不出手反击,你知道,我很爱我的太太,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辱她——无论是谁!”
蒋宏被他震得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始有些后怕起来,他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消息总还算知道一些,骆启明这个商人做的可不只有那些明面上温和的生意。要真用起手段来,十个他也扛不住骆启明的怒火。
酒会眼看着是办不下去了,骆启明冷着一张脸吩咐人送客人离开,他在路过蒋宏身边的时候,看着这个脸色灰白的男人,忽然停了下脚步,冷情的薄唇微微张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不无讽刺地道:“蒋先生如果要找您太太的话,我想应该去监狱里寻找吧?你们夫妻还真是相似,都容易对别人的太太或者先生感兴趣啊,只不过您太太似乎做的更成功,听说还有人为她殉情呢。”
蒋宏脸色越加难看,愤愤抬起头来瞪了骆启明一眼,道:“你……!”
骆启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里的轻蔑更显出几分,像是在看一只碍眼的虫子,“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您!”
骆启明处理完酒会的琐事,匆匆赶到后院的时候,苏家父女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苏教授原本就是气急攻心,吃了药休息一下也就稳定了,老人担心女儿精神上再受刺激,坚持陪在苏荷身边安慰她。而苏荷的记忆仍然是朦朦胧胧的,她记得二十几年前的蒋宏,却认不出已经人到中年,开始弓腰驼背、满脸沧桑讨好的蒋宏,所以在最初的惊吓之后,由夏阳和蒋东升他们陪着,又由老父亲不断的安慰,也就慢慢恢复了过来。
苏教授父女受惊不小,骆启明来了之后安慰了几句,就让人送他们去卧室休息。苏荷还握着夏阳的手,有些不舍的喊了一声“宝宝”。
苏教授眼睛里湿润了,却又忍不住摇头笑了,道:“哎,幼楠你放心,宝宝不会离开你,阳阳,你陪你妈妈过去吧,陪她说说话儿。”
夏阳应了一声,扶着苏荷道:“妈,小心点。”
苏教授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招手让蒋东升过来,看着外孙单膝跪在自己身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滚落了一行老泪,颤声道:“东升,是外公不好,让你和你妈妈受苦了。你别怪你妈妈认不出你,她……她也苦啊……”
蒋东升感受着老人粗糙手掌下传来的温度,声音里带了沙哑,“外公。”
“她心里记得你,从来都没忘记过,就像外公从来都没忘记过你和你妈妈一样。”苏教授仔细抚摸着已经长大了的外孙的面孔,手掌微微颤抖,他对这个从小吃尽了苦头的外孙总是带着疼惜的。“外公今天在外面说了气话,无论你姓蒋还是姓苏,你都是我的小外孙,外公永远疼你。”
蒋东升被老人几句话说的眼眶都红了,勉强撑着笑容哄了老人几句,“哪儿能生外公您的气啊,您刚才在外面不是说了吗,我以后回来,还要沾您的光,讨个好前程呢!”
苏教授被他逗得含泪笑了,连连点头答应,满目的慈爱,“外公有的,都给你。东升,今天你舅舅在外面说的那件事……”
蒋东升忽然开口道:“外公,一会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吧,虽然及时吃了药,但做个检查我们也放心。”
苏教授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骆启明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叹了气道:“也好,外公年纪大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老人被门外的保镖推着去了卧室,随行的家庭医生也跟过去了,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蒋东升和骆启明。
蒋东升绷紧了身体站在那,虽然还未开口说话,但不难感觉出他散发出的强烈不满。
沉默了一会,还是骆启明先开了口,有点无奈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你也可以叫我舅舅。”
蒋东升一阵恼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我没见哪个舅舅动外甥的妈!!你可真是一个好舅舅。”
骆启明道:“我和你母亲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你是知道的。”
蒋东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和我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年初我回美国的时候,”一贯儒雅的骆启明眼睛里闪过一丝狼狈,有些尴尬道:“我不想瞒着你的,只是那时候你还在执行任务,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去了沙特……等你回来之后小夏又出了事,在鹏城也没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蒋东升有些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拧着眉头似乎在跟谁较劲儿似的,走了几步忍不住有踢了旁边空出来的椅子一脚,骂了一声。
骆启明无奈的看着他泄愤似的破坏家具,这比他预想的场面要小了很多,至少没有他想象中的掏枪扫射的场面。
蒋东升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揪扯骆启明的衣领,像是一头被侵犯了地盘的狮子一样暴怒,“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明知道我妈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婚姻!”
骆启明脸色不变,道:“我是真心的。”
“去你妈的真心!真心有个屁用!!”蒋东升眼里都瞪得出了血丝,骂了一句。“你有那么多钱,随便找哪个女人不行?!你离她远一点,你们压根就不适合……!”
“哦?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从17岁起听到的就是苏荷,每天见到的也是苏荷,我为了寻找她用了我人生最好的二十年。”骆启明静静地看着他道,冰蓝色的眼珠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依旧是冷冷的。“没有一个男人,会想着一个女人二十年,而我做到了。她已经在我心里,我也习惯了这样的一件事。”
蒋东升盯着他那双眼睛,半天之后还是松开了骆启明的衣领,喘着粗气道:“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毙了你!”
骆启明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道:“好。不过不会有哪一天的,我这辈子只会有这一位太太,会尽我的一切去照顾好她,让她幸福。”
蒋东升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愤恨地又踹翻了一个椅子,摔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