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冯平的言外之意,按满勤发放工资也好,辞职补助也罢,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也是变相的安抚人心的手段,点头答应下来,“就照你说的办,今天请人办事,身上不剩多少现金,你带的钱够?”
冯平拍拍口袋示意有钱,抬腕看表,皱眉问到:“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刚才隔着墙头还听见周雨彤哭闹来着……”李红卫提起王蓉女儿的名字,朝两家之间的院墙指了指,“连夜把这事办了吧,要是白天过去,怕这点钱也落不到她们娘俩手里,她男人刚走,我一个人过去不太方便。”
听李红卫言语中对周父周母颇有微词,冯平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出门几步走到周家,丧事刚办完,门楣上的白纸灯笼还没摘掉,周增元心疼电费没舍得亮灯,惨白的灯笼在漆黑的夜色中随风摇曳,显得凄凉而萧瑟,李红卫拍拍门环,听见里面有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问是谁,压着嗓子答了声:“婶,是我,红卫。”
周母开了门,看看李红卫和他身后的冯平,“红卫啊,这么晚了有事?”
“倒没啥要紧事,王蓉今天上家里找我来着,说有上班的事要商量,这不刚从外面回来,看她睡了没有,要是不方便的话就明天再说。”
“她屋里亮着灯,应该没睡呢。”周母回头喊了两声,听王蓉在屋里答话,回了一句“红卫找你说事。”拉开门让二人进去。
王蓉和女儿住在西屋,几年前成家时翻盖过的房子,比周增元两口子住的堂屋稍显齐整一些,二人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和披衣出来的周增元打了个招呼,王蓉才开了屋门请他们进去。
王蓉生**洁,从出事直到现在,治丧期间顾不上打理自己,今天趁女儿睡得早,才有空烧了一大锅开水在屋里洗身子,还没来得及洗头发就听见李红卫等人在外面说话,怕他们等得心烦,匆忙中只在贴身秋衣外面套了身衣裤就去开门,见冯平和李红卫联袂而来,微感诧异,请他们在迎门的长沙发上坐下,歉意地笑笑:“不知道你们这会儿过来,家里没准备待客的东西……”
李红卫摆摆手,“虎子又不是外人,弟妹不用客气,你今天上家里找我来着?”
王蓉怕吵醒女儿,轻声细气地答到:“嗯,去时没见着你人,才请嫂子帮忙传话。”
“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想上班了?是不是因为这几天的事?”李红卫虽然能猜到王蓉的心思,但于情于理还是要过问一下。
王蓉不愿明言,勉强笑笑,推说到:“我还要服丧,穿着孝衣上班太不吉利,怕影响李哥的生意。”
冯平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打量屋子里的布置,见南墙下摆着的单人床上铺着一大一小两个被窝,一个发丝乌黑浓密的小女孩裹着被子面朝墙壁睡得正香,北侧用木头隔栅分出一间卧室,推拉门上挂着锁头,老疤人都不在了,这固执而坚强的女人竟也不愿睡他的床,可见其内心的积怨之深,耳听着李红卫又劝说了几句,王蓉只是摇头不应,见李红卫用眼神向自己示意,便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6张老人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王蓉不明他的用意,看向李红卫,听他说到:“上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剩下的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目光为之一凝,“我才上了20来天班……这也太多了吧?”
李红卫知道王蓉自尊心强,怕她多想,把钱顺桌面推到她面前随口解释到:“我跟虎子商量过,给你按满勤算的,额外多给了一个月的工资,咱们是个人的买卖,不用像公家单位扣得那么死板,也不单是对你,平子他们以后要是不想干了,一般的对待。”
王蓉看看他们,“你们……”
李红卫再次和冯平对了一下眼神,才指着他对她说到:“虎子你早就认识了,怕是不知道溜冰城也有他一份?”
王蓉这才淡然一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冯平暗赞她心思剔透,接口问了一句:“嫂子,我多一句嘴,你别不爱听,你一个单身女人又带着孩子,不工作怎么养活自己娘儿俩?”伸食指在几张钞票上点了点,“这点钱可维持不了太久。”